慕錯嘴上說著不去,可最後卻還是給自己備了輛馬車。
笑話,自己不去怎麼看戲?
沈君棠征戰回京後鮮少入宮,宮變發生得又極為迅速,於是認識沈君棠的太監宮女沒有幾個,可沈君棠身上的衣裳倒是人人都認識。
這也是慕錯給沈君棠選這件白衣的第三個原因。先前杜傾白口出狂言要讓她做妾,現在她自然也不能讓他好過。把杜傾白吊起來抽了一頓之後,她便讓他用著斷腿、穿著這白色的內侍的衣裳在皇宮裏頭走了好幾圈,確保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宮女太監,都知道曾經尚書府的白衣公子,已經成為了低賤的內侍。
可這位內侍一次都沒有侍過寢就是了。慕錯倒不在意杜傾白的尊嚴,對折辱杜傾白也不覺得麻煩。就是她看到杜傾白那張臉就覺得沒趣,就連折辱的興趣的都沒有了,每一次麵對杜傾白,慕錯都覺得自己十分正人君子,沒有半點欲望。
可沈君棠不一樣。
沈君棠騎馬而行,一路上免不了顛簸,慕錯時不時掀開馬車的簾子看著前頭騎著馬的沈君棠的背影,注意著他的腰上有沒有透出血色。
沒有,一點都沒有。雖然一路上沈君棠吐了幾次血,可腰間的白衣依然是幹幹淨淨的。那靈藥雖然有很好的止血效果,可也沒那麼神,不可能讓沒有縫合的傷口在這樣折騰後還不裂開。慕錯有點好奇,便看得更加仔細,而這仔細一看,才發現沈君棠腰腹處粗了不少。
說是粗了不少,可實際上還是細得很,隻是和他先前比,確確實實粗上了一圈。
想來是為了防止傷口一下子就崩裂有血透出來,所以纏上了很多圈繃帶。
不知道為了固定住傷處,這繃帶會纏得有多麼緊啊……將繃帶取下來後,沈君棠的腰會不會變得更細了?
慕錯一邊看著沈君棠的背影一邊浮想聯翩,想著想著不由又想到那一夜。那時沈君棠還對著自己虛情假意,自己對沈君棠卻是真的情深意切——當然也有可能是色令智昏,被美色衝昏了頭腦。可這無論有無情意,那確實是美好的一夜。
那時的沈君棠也是這樣身穿著一襲白衣,身上也還帶著傷,夜裏被她折騰得冷汗淋漓,就算是傷處痛了也是咬著牙死死忍耐著一聲不吭……慕錯越想越迷糊,越想越覺得沈君棠和杜傾白真是兩個極端。和杜傾白就算是躺在一張床上,慕錯隻想單純的睡大覺。
沈君棠是騎馬,速度比慕錯的馬車快些,便先到了程黛的住處。慕錯也不急,到了程黛的住處後下了馬車,慢悠悠地往裏走。
在馬車上的時候就有人與她細說過了,程黛因為精神不穩定,所以時常喊著要殺了沈限江。可沈限江又哪裏會由著她動手?更何況一個瘋子,在沈府裏又有什麼人會在意?也就隻有沈君棠來被“殺”了。
程黛每一次都要親手“殺了”沈限江才能穩定下來,可每一次傷害的都隻是沈君棠。沈君棠長得與沈限江相像,為了讓自己的母親穩定下來,也隻能默默承受。
聽說是因為在沈君棠年紀尚小的時候,沈限江有次差點將沈君棠打死。為了救奄奄一息的兒子,程黛在沈限江屋外頭跪了一整個雪夜,直跪到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精神便不正常了。
沈君棠這麼孝順,想來也是因為愧疚吧?隻是程黛也很愛沈君棠的。慕錯在心裏默默感慨。如果自己的父母還活著,她覺得自己也會和沈君棠一般孝順。可惜自己的家裏人早就已經全部死光了。
“沈限江,我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惡心!”
慕錯還未曾走進屋子裏便聽到程黛的尖叫,但沒聽到一點沈君棠的聲音。她步子不由快了點,卻正見到程黛一手死死掐著沈君棠的臉,一手拿著簪子就要往沈君棠的臉上劃!
沈君棠實在是沒有掙紮的力氣,也覺得此刻沒有掙紮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