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願意為我而死嗎？”慕錯問道。
她的聲音很小，雖然是問句，可這樣說出來幾乎成了喃喃自語。沈君棠本就意識恍惚，聽不見，更是無法回應。
沈君棠徹徹底底失去了意識，身子也放鬆著軟了下來。慕錯抱著沈君棠的身子都覺得他的身子在不斷下滑，於是隻能讓他平躺在了床上。
傷口中湧出的血液已經徹底浸透了沈君棠的衣裳，現在還在慢慢濡濕被褥。馬車上雖然布置了床榻，可畢竟位置有限，床榻也難免狹小，有時疼痛襲來沈君棠下意識掙紮，若不仔細注意著，很容易就會摔到地上去。
慕錯換來了醫官為沈君棠暫做治療，自己則協助著再次剪開了沈君棠的衣裳。沈君棠腰間是厚厚的繃帶，原本潔白的繃帶現在也已經被血液染紅了。
對自己也真能下狠手。慕錯在心裏感慨。
沈君棠腰間的繃帶不僅纏得厚，為了防止傷口崩裂，還纏得極緊。即使她現在已經將繃帶全部剪斷，沈君棠的腰也依舊細得不正常，想來是被束縛得太久，沒辦法一下子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真是個瘋子。慕錯雖然這樣想著，可是看著這猙獰的傷口難免覺得不忍。沈君棠雖然從不喊疼，可怎麼可能真的不疼？這樣的傷勢若是換個人承受，哭爹喊娘就已是正常，脆弱些的恐怕能直接被逼瘋。哪裏會像沈君棠這樣一聲不吭。
沈君棠雖然昏迷了過去，可在昏睡中依舊是極不安穩的模樣，眉頭微蹙，額上冷汗剛被拭淨便又冒了出來。明顯是即便昏迷也依舊被疼痛折磨。慕錯定了定神，想到了沈君棠先前說的話，接著又想，萬一自己真的錯怪沈君棠了呢？
陳習說不定真的沒那麼簡單，皇帝陳留雖然行事缺少果決，可也不是個蠢貨，不會立個真正的蠢材當太子。如果真的是陳習謀劃著殺死陳留的話，那陳習便不得不除了。可現在也不能盡信沈君棠的話。說不定他現在還是想著挑撥離間自己和陳習呢。
自己若是在此刻無緣無故對陳習痛下殺手，必定激起眾怒。若是如此，這皇帝的位置恐怕真的要坐不穩了。
這樣思慮一番，慕錯轉瞬便又心生一計。在確定沈君棠確實騙了自己之前，她也不介意對他好些，於是對醫官道：“可否給他使用麻沸散？”
這下子醫官卻遲疑了。他探了探沈君棠的脈搏，又轉臉仔細觀察了慕錯的臉色，才道：“皇上，這恐怕不行。侍郎他腹內重傷，胃部虛寒，若是服用麻沸散，對胃部刺激太大，恐怕對侍郎身子有害。”
慕錯聽了這話也有些愣。她雖然對沈君棠說不上好，可現在對沈君棠不好，也隻是想要報仇，不是真的想看著別人痛苦。但現在沈君棠現在縫合傷口，卻是即便她想給他用麻沸散都沒有辦法了。
“醫官，請動手吧。”慕錯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接著一手按住了沈君棠的肩膀，又一手抓住了沈君棠的雙手手腕，固定住了他的身子。
醫官道了聲是，迅速清理了沈君棠腹部的血汙後便開始用針線縫合。縫合傷口是用針線再次破開肌膚，這比她先前為沈君棠剪開縫合的線的疼痛更甚，可這樣的疼痛依舊沒有讓沈君棠醒過來，或許他真的是筋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