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坐在警車裏,他不斷回想著仇池的話。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題安推開了仇池家院子的木門。
院子裏寂靜一片,一個人也沒有。
也看不到仇池的身影。
題安有了一種隱隱的預感。
三、二、一。題安默數著。
他遵守承諾,準時在十二點的時候,用柴窯旁邊放著的鐵錘,砸開了窯口的耐高溫磚牆。
柴窯裏麵隻有一個缽。
缽裏隻有一件瓷器。
題安戴上手套將瓷器拿了出來。
瓷器在月色下整體呈現一種通透的青色。
題安詫異地看著這一抹青,柴窯瓷器大多開片,因為燒窯溫度會達到一千多度,出窯時溫度驟然冷卻,釉麵會出現開片。
但這個瓷器一點片未開,胎薄如紙,渾然天成。
似玉非玉而勝玉。
說實話題安也從未見過這種青色。
題安放下瓷器,他走進了仇池的屋子裏。
仇池屋子一進門的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題安打開信封。
信封裏裝著一張紙。
紙上開頭寫著一段自白書,是仇池交代自己殺害女友的犯罪事實。
他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裏,給女友的飲食裏加入硫酸銅,導致女友中毒而亡。
他這麼做,為的隻是女友骨粉裏的綠色。
因為他做了很多次實驗,胎、釉氧化鐵的含量,在後期燃燒不充足的時候,作為還原劑,將三價鐵離子變為二價鐵離子,二價鐵離子是微微發綠的顏色。
但這種綠,不是他要的綠。
於是他不斷地嚐試,不斷地調整。
他在高嶺土中混入了瑪瑙粉,貝殼粉,甚至玉粉。
燒出來的瓷器是很美,但不是他夢中的顏色。
就在有天他在打坐的時候,靈魂仿佛出竅了一會兒。
他突然悟到柴窯器皿已經融彙了金木水火土,天時地利,唯獨缺人。
如果將人的骨血浸入瓷器,就能聚泥為骨,曆火為魂,實現道法自然,陰陽平衡。
他取出了自己的一根肋骨,磨成骨粉放入瓷器中,但失敗了。
於是他想到了用自己女朋友的骨灰。
他要讓骨灰呈現綠色,就要讓他女朋友長時間攝入同一種能調和綠色的微量元素。
女友骨灰的顏色他很滿意。
但按比例分批加入高嶺土燒製出來的瓷器,他卻認為差強人意。
他搗毀了所有的作品,一度陷入了絕望。
於是他又想到了自己。
當他想到自己的時候。
腦中浮現了那一抹青色。
他終於知道,隻有將自己的生命一起融入這個終極作品,才可能成功,達到永恒。
他讓題安開的窯裏的作品,就是他自己。
題安猛然回頭看向那個窯。
他仿佛聽見裏麵回蕩著仇池的聲音,“我終於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完美......”
法醫鑒定中心。
林姐撥拉了一下灰燼,“窯內溫度一千多度,比火化爐溫度還高。
而且死者應該是將全身塗滿了油。
啥都沒了,一堆骨灰。
骨灰裏提取不到DNA,沒辦法確定身份。”
題安說:“不用確定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