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故事:齊林的【道】、【涅槃】、【輪回】(下)(2 / 3)

第十一天,夜。蒲台湖水庫中央,小島。

島上幾十年沒有人住,幾間老房子破敗不堪,雜草叢生,植被茂密。往小島中心走,沒有路,齊林又是砍伐植被又是鑽草洞,費了好大的力氣。

島中心一座破廟,土地廟,也早沒了香火。夜已深,廟裏卻仍有動靜。

“大勢,大勢。”齊林站在廟前的破門前,高聲喊著。

廟門被一種力量隔空“吱呀”打開了。

土地廟不大,門一開,基本就見到了廟裏的全貌。廟堂中央,一隻邏刹娑麵向門坐著,屁股下坐著的,是一把不知耗費了多少金子製成的金元寶形狀的椅子。

邏刹娑,又叫大勢鬼。喜歡住在樹林、寺廟、山穀中。數量很多,喜歡享樂,喜歡錢,也會搞錢。沒有錢財的地方絕對不去,“大勢”這個名字便是這麼得來的。其長相猙獰,一對亮如燈泡的眼睛,口裏兩隻倒刺牙,頭頂兩隻朝天角,角有一尺多長,有四條胳膊,長著鋒利的三指爪子,穿著一條大紅褲子,赤腳。此鬼一般隻取錢財,不害命。

開門見山,大勢鬼埋怨道:“別叫,別叫,讓人聽見,都知道我藏在此,我的錢財就不保了。”

“我今天來給你送錢嘞。”齊林解釋著。

大勢鬼連忙回道:“齊真人的錢我可不敢收,燙手。有事你直接說明吧。”

“送我去趟地府嘞。”

“我可沒害人啊,齊真人,你別冤枉人啊。”

“我是說真嘞,我去地府找人,我知道,你是有辦法的。”

“你去泰山,去酆都……你走正規渠道啊。”

“正規我就不找你嘞。少不了你錢財。”

“……那你等我準備一下。”

“等多久,我時間不等人嘞。”

“三天吧。”

“太長嘞,不行。”

“不長了,我得去給你買路引,沒有它,鬼門關你就過不去。還要幫你聯係一個地府引導,黃泉路,忘川河,望鄉台,迷魂殿,十八層地獄……你走錯一步,都會萬劫不複。不那麼簡單的。”

“二天,二天後我必須走嘞。”

第十四天,來到地府,也分不出時辰,沒有陽光,隻有無盡的黑夜。

趕了一天,終於要踏進鬼門關了。按日子算,林頎的魂魄早在四天前便過了此地,現在應該快到奈何橋上了。齊林心知,必須在她到達迷魂殿前找到她。

“喂,你的路引呢。”鬼門關關隘下一個鬼差攔住齊林。

齊林正想著事情,被一聲喝令喊住,方才沒有聽到鬼差說了什麼,愣在原地。

“有,有,都是從城隍廟正規手續批下來的,這就拿出來。”拘魂鬼連忙上前解釋,一邊從齊林口袋裏掏出路引。

一張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上印著“為酆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酆都地府轉世升天”,上麵還蓋有“閻王爺”、“城隍爺”、“酆都縣太爺”三枚印章,黃紙遞給了鬼差。

“放行!”鬼差並沒有仔細看過路引,其實,連一眼都沒看。見拘魂鬼遞過一張黃紙的一刻,它就沒了繼續查驗的興趣了。

齊林走至鬼門關樓牌下,進門兩側分開站立著十八隻麵目鬼魅、指爪張揚的鬼王,各個有三、四米之高,讓人覺得陰森恐怖,一種悲哀驀然壓上心頭,感到無邊的淒楚和絕望。

拘魂鬼走在前,小聲提醒:“切記,這是鬼門關關隘下萬年間不散的陰魂怨念聚集,衝不出結界,積壓下的一種獨有的威懾之力,你要是忍不住,漏了馬腳,十八隻鬼王會同時出擊,將你魂魄打散。”

“我知道嘞,受的住。馬上就出去了。”齊林低頭趕路,輕聲的回話。

“站住!”又是一聲喝令,一隻執杖鬼差從後麵走來。

“怎麼了,路引我們有,在前麵已經看過了。”拘魂鬼忙退回來,阻在執杖鬼的麵前。

“這個魂魄怎麼雙腳著地?我看有些問題吧。”執杖鬼敏銳的發現了齊林的破綻。

“這,這,這家夥以前是個出家人,後來破戒,被逐出了廟門,羞愧難當,尋了短。那一戒在他心中難平,所以魂魄重了三分,飄的不高,看著像著地一樣。”拘魂鬼做這陰陽界的“人口”買賣,想要平安混跡鬼門關,腦筋不得一般的靈光,立馬想了一個托詞。

“我看著不像吧,重了三分也不至於此,讓我仔細查驗一下……”執杖鬼在關隘當差了千年,拘魂鬼的小伎倆它可不會輕易相信。

“啪”一枚漢製金五銖錢掉在了執杖鬼的腳下。執杖鬼忙用腳踩上,又低頭挪開腳細看了幾眼,確定是真的金五銖。

執杖鬼抬頭看了看拘魂鬼,擺了擺手:“記得下次早說聲,省的勞煩我追上來。走吧。”

過了鬼門關,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前的事了,終於趕到了黃泉路。

黃泉路是魂魄死後去陰間報到的一條大道,也算是陰間的高速公路了,道路筆直,卻隱沒在雲迷霧鎖的陰氣中,視野看不穿二、三十丈,似乎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黃泉路的路兩邊,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水順著黃泉路流淌。

忘川河裏的河水是血紅色的,河裏麵是自地界誕生那一刻起,就存在了的不計其數的無法轉世的厲鬼,它們一刻都不得停駐的,徒勞的,又疲憊的在河裏遊弋。

在黃泉路和忘川河的盡頭,有座奈何橋。

這座橋分為三層,魂魄生前是好人的,可以在最上麵一層安全通過。半善半惡的過中間的一層。而邪惡的就過最下麵的一層。

走中間層和最下麵層的大多數魂魄,會被忘川河裏的厲鬼拖進橋下肮髒的波浪中,受盡厲鬼萬世怨念的撕咬,溺在水中遭受不斷生而又死的感覺,這些不知道要經曆多少世才會停止。

一路趕來,齊林不斷的用錢財“開路”,有驚無險的過了奈何橋。奈何橋上的孟婆,卻不是拿錢可以買通的人物,她不知從何處知曉了齊林的底細,卻不告發他。

她允許齊林通過奈何橋,又逼他喝下孟婆湯。囑咐他到了望鄉台,一定要看看三生石,看清自己前三生後三生。

孟婆最後告訴他:“你不認得我,我卻在這橋上勸了你五次,世間一切皆為空幻,沒有一件東西真正屬於你,你每次都沒能抓住,為什麼還是學不會放棄呢。”

地府不分白天黑夜,卻也和人界一樣,二十四時記作一天。

第十七天。終於在齊林來到地府第四天,林頎來到地府的第七天,齊林追到了迷魂殿前。

迷魂殿位於一根高聳的山柱之上,周圍是萬丈溝壑,溝壑深不見底,隻能聽見厲鬼和冤魂淒慘的叫聲。有一條陡峭的山橋通往迷魂殿,橋上排了很長的一條魂魄的隊伍。

迷魂殿並不雄偉,若是與地界中心--酆都城比較起來,就像是一座前門樓子一樣的存在。魂魄進了地府,以正常的速度到達迷魂殿,剛剛好用時七天。

進入迷魂殿,殿內有一湯池,湯水便是迷魂湯。魂魄喝了迷魂湯,就算是真正的陰陽兩隔,即使求得了太上老君的九轉神丹,也難以魂歸陽世,所以,若要想將魂魄救回人界,隻能在喝下迷魂湯之前拯救才行。

齊林從魂魄隊伍的末尾,一路找到距離殿前五十丈外,這裏已經有眾多夜叉、羅刹等鬼兵把守,維護秩序,登錄比對魂魄的賬冊。

齊林尋到了隊伍裏高大的黑白無常,仔細望去,他們的身後正是林頎和奶奶。人命關天,他等不得,極速的在隊伍裏向前穿梭,雖然驚擾起了好幾隻魂魄的騷動,卻還未引起鬼兵的注意。

林頎悵然若失的擠在隊伍裏跟著走,察覺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回頭瞅見齊林的一張臉出現在眼前,她緩了緩精神,不可置信的表情又看了看奶奶,奶奶麵帶笑容的點頭。

“噓,不要出聲,我知道你想我嘞,但也要等我們離開了這裏,你再表達出來。跟我走。”齊林用食指抵在林頎的唇上,拉起她的手轉身就走。

齊林拉著林頎的手,卻感覺到身後的她一動不動,轉過身,見林頎神色落寞,齊林不解,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我們出去再說嘞。”

林頎搖搖頭,然後開口問道:“你看過三生石了嘛?”

“……”齊林一愣,然後一副不想多說的語氣說著:“有話我們出去說,這裏太危險了。”

“你看過了,對嘛?我們真的如你所說呢,是幾世的情緣。每一世我們都會找到彼此。可是,我們卻沒有美好的結局。這就是天道命數啊。”林頎含著淚水,哽咽的訴說著。

“我才不信這狗屁的天道和命數嘞。我隻相信和你幾世的緣,為此,我願意與天地相爭。”齊林吐出的每一個字似有千斤重。

“天蓬將,你這就有點過分了,竟然追到了這裏,太不給我們哥倆麵子了。”黑白無常一邊說著,手中的哭喪棒已經朝齊林襲來。

“砰砰~”

間不容發,齊林推開了林頎和奶奶,翻滾著,也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看著狼狽不堪,卻躲開了連續攻擊。

四麵八方的夜叉、羅刹手執鬼叉、鬼杖,圍攏過來。

迷魂殿外候著的魂魄隊伍,由各自的接引鬼規整了一下,繼續排列著。隊伍似乎已經對這種打鬥習以為常了。

黑白無常身形高大,矗在最前,說道:“天蓬將,你也太猖狂了,私闖地府,你可知是犯了天條的大罪嘛。在人界是你們的地盤,我們多少還有所忌憚,如今不同,‘攻守’轉換了,勸你識時務一些。束手就擒,等待天條的發落吧。”

“廢話少說,已經七天了,我趕時間嘞。老子拿出看家本領,送你們地府一把火,你們最好有玩命的覺悟。”齊林一把扯掉綁縛在左手上的手帕,不再藏著掖著。

他的左手小臂連同左手掌,皮膚已經像浸了黑漆一樣,隻有掌心一道金色紋路的眼睛發著刺眼的光芒。

他單臂揮起,左手顫抖不已,好像有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東西要從手裏奪湧而出。

“涅槃聖火!”齊林高昂的喊道。

一道黑火向天空噴射出數十丈高,形如一根烈焰的柱子,黑火衝到極高點,形態發生了變化,烈焰的柱子展開了一對黑色羽翼,然後又變化出了頭顱和身體,最終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鳳凰,形體比迷魂殿都要巨大。

齊林顫動的左手,似乎他正在用盡全力壓製著什麼可怕的力量,黑色已經浸染到了他半個大臂。他將高舉的單臂向下揮舞,巨大的黑色鳳凰俯衝下來,將它碰觸到的一切物體魂飛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