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小便依言來到昨日的茶樓,由阮鬱以隨身丫環的身份帶回驛館。雖說是丫環,阮鬱根本沒讓她做倒茶遞水之活,單獨給她安排了住所。
接下來幾天,阮鬱除了去軍營處理軍務,空暇時不是帶小小策馬奔馳郊外,便是遊玩西湖。一直不提救人之事。小小忍不住催問了幾次,他都說還沒到時機。
這天,阮鬱告訴小小聖旨下來了,三日之後便要將被俘的飛雲寨草寇押解進京。現可知會申屠逸彬,讓他們三日後的早上從錢塘江走水路尾隨朝廷官船,不要跟太近,以免被發現。更不要妄動,當看到那官船沉水,押運官員乘小舟逃離之後,再行救援。
第四天一早,二十餘名被囚禁在籠中的飛雲寨草寇一一被抬上大船。當所有囚犯運上船後,駕船士兵便起錨揚帆,船隻從錢塘徐徐駛往京都建康。
負責此次押解的官員是觀察使孟浪。觀察使本是由皇上指派到地方,履行查訪民生,監察當地官員政績之職。此次皇上下旨說因龍驤將軍阮鬱需蕩清餘留的賊寇,無暇回京,由觀察使代為執行押解重任。孟浪頗覺事有蹊蹺,思忖這是否與自己得罪過阮鬱有關。自從知道阮鬱真實身份後,他一直心中忐忑,隻怪自己當時有眼無珠,不認識初來錢塘,便裝出行的權貴。
孟浪隻猜對了一半,確實是阮鬱向皇上舉薦了他,但並非全出於報複。隻因事將涉及囚寇逃脫,阮鬱自己不便出麵,也不想殃及其他無辜官員,便想到這作惡多端的孟浪,覺得是不錯的人選。
隨同的還有阮鬱的副將薛凱遠。船上的百餘名士兵多是他的部下,孟浪並非武官,總不能帶家丁公出吧,隻跟了幾個隨從。
囚寇都戴著鐵鐐,禁錮在各自的囚籠中。即便如此,每人都有押解牢牢盯視,巡查士兵不間斷地分批來回巡視。
經過半月餘的囚牢生活,這些人都麵容憔悴。不少人當時與官兵作戰時負了傷,未及時醫治,傷口已惡化。連日來身心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明知此去必死無疑,卻都麵無懼色。他們臉上能見的隻有不甘和恨意。
葉大伯清瘦許多,也蒼老許多,卻是無謂的安祥之態。崔嶽峰臉上布滿鞭痕,身上的衣衫已被抽打得襤褸不堪,卻是一臉倔強之色。被抓後他與葉大伯關在不同間牢房,此時見師父如此模樣,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道:“師父,您受苦了,都是徒兒無能,未能救您脫險。”
“傻孩子,你本就不該來救我呀。讓你和飛菲先離開,就是不想你們出事。哎,不知飛菲這丫頭現在怎樣了。”
“有寨主在,定能護得她周全的。”
“但願......”
“吵什麼吵,真是十足的賊配軍,都快送去斷頭台,還不肯安分嗎......”
“不好了,船進水了,大家快去排水。”
聽到外麵叫喊聲,士兵中留下幾個看守囚寇,其餘的搶出船艙,一看外麵,頓時都傻了眼。此時甲板上已是水漫金山。官兵們忙作一團,正在奮力將水舀出,可哪有江水汩汩灌入船底來得快。
孟浪也剛趕到,見此情景,麵色煞白,“好好的船隻怎麼就進水了?快讓駕船的盡快靠岸。”
薛凱遠說道:“孟大人,這可在江心,這樣下去,不等靠岸我們都得葬身魚腹之中了。”這兒也隻有他知道船隻進水的真正原因。就在幾天前,授阮鬱之命,以修檢船隻為名讓人將擱淺的船翻轉過來,偷偷卸下了釘在船底其中兩塊木板間的鐵釘,再用生膠粘連。如此一來,船入水後,生膠融化,不出數十裏,便會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