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後,阮鬱命手下將蒙麵刺客帶到樓上西首的一間偏僻小間。
雖然蒙麵人已被阮鬱點了穴道,一時間根本無法動彈,為了確保不出意外,侍衛還是將他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
當一把扯下蒙麵人的麵巾時,侍衛驚得瞪大了雙眼,拿麵巾的手都忘了收回。他沒想到蒙麵刺客是個女的,更被娉娉絕世的美貌驚呆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侍衛咳嗽一聲,厲喝道:“老實交代,是誰指示你來行刺的?”
娉娉冷哼一聲:“想讓我告訴你,做夢去吧。有本事立刻殺了我。”
“等下各種刑具讓你嚐試一番,看你是否還能如此嘴硬。”
那侍衛正要去取刑具,卻被進來的阮鬱阻止:“不必了。你先去趟軍中,將惲丹青找來。”
不一會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便是惲丹青。丹青不是他的原名,隻因擅長丹青,又姓惲,大家都習慣稱其惲丹青,反而他的真名很少有人知道。阮鬱留他在軍中,有時畫些作戰所需的地形圖。
惲丹青取出攜帶的繪畫用具,鋪紙調色,對著那女子略一端詳,提筆在紙上勾勒數筆,一個絕色的美人便躍然紙上。與眼前的女子相比,不僅形似,眼眸眉梢皆繪出了神韻。唯一有些許不同的是畫中人少了些真人臉上的怒忿之色。
之後,阮鬱又讓惲丹青另畫了兩張,都是這女子的肖像。交給侍衛兩張,並交代數句。自己留一張,便離開了。
阮鬱再次過來是在第二天的午後。麵對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娉娉恨不得殺他千百次,掃向他的目光犀利如劍。
“孟婉婷”阮鬱根本無視她的憤怒,略帶挑釁地斜睨了她一眼。
對上他的目光,娉娉心頭莫名一凜,不自主地挪開視線,冷冷道:“你認錯人了。”
“你以為那天叫人來給你繪畫像是為何?錢塘第一美人自是有人認得。你既然不承認自己是孟婉婷,那孟浪的生死也與你不相幹,他眼下的境況沒必要告訴你了。”
“阮鬱,你陷害我哥,毀了我全家,還要趕盡殺絕嗎?你到底把我哥怎樣了?”
“那你哥是誰呀?我毀了你全家?說來聽聽。”
“裝什麼蒜,我哥任職觀察使,原本押解飛雲寨流寇進京的差事怎麼會輪到他,這一切還不是你一手蓄謀策劃嫁禍他人的一個設局。押解途中船隻為何沉水出事,你應該最心知肚明。”
“既然你認定我籌劃這一切,為何要去行刺一個無辜的女子。”
“無辜的女子?她不是你心愛之人嗎?”
“你想拿她來要挾我,作為解救你哥的籌碼?”
“不錯,更因為是她讓你幫飛雲寨的人逃脫,害我哥蒙受不白之冤。”
“我幫飛雲寨的人,還因為她。你聽誰說的?”阮鬱不知她如何知曉此事又了解多少,卻能斷定她不是猜測的或是在試探自己。
“這個你就別想知道了。”
“你大可不說。你哥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間,一個戴罪之人在流放途中不管染疾身亡還是自盡,都很平常,會有人追究嗎?”
“阮鬱,你果然夠狠。告訴你也無妨。我見到了押解途中逃生的那些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也是從那夥山賊口中無意得知你為了遂那女子心願與他們勾結,蓄謀放跑朝廷要犯,又嫁禍於我哥的罪惡行徑。”
瞟了她一眼,阮鬱道:“等下侍衛會放你出去。你要清算,盡管衝我來就是。若再敢動那女子分毫,你哥和你們整個家族定將給你陪葬。”
“放了我,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抖出去,朝廷治你的罪?”
“一個罪臣家眷的話,會有人相信,朝廷會予采納嗎?”說話間,阮鬱已轉身出門。
看著阮鬱頎長、挺拔的身影遠去,孟婉婷木然地任由進來的侍衛解下身上的繩索。
連續幾日軍中多名將士出現腹瀉,高燒,人數與日俱增。作為統帥的阮鬱自是明白事態的嚴峻。若是瘟疫,在軍中蔓延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病患服了隨軍大夫開的藥,都未見絲毫起色。阮鬱請來本地最富盛名的大夫。大夫診了患者脈象後說不像是瘟疫,倒似中毒的症狀。經過細細的查尋,終於發現問題出在飲用的水源上。在將士們取水的兩口井中都發現了投毒的跡象。因不明所中何毒,大夫不敢貿然用藥,隻能開些泄毒之類的藥。
這天,下屬呈上一封信箋,說是夾在買回的藥裏麵的。阮鬱打開一看:“若要解藥,今晚酉時獨自來‘瑤樽樓’。”
“瑤樽樓”是錢塘最奢華的酒樓,沒有之一。地處城中最最繁華之處,出入的無不是達官顯要,名門貴胄。
阮鬱一到酒樓,便有店夥上來詢問可是阮帥,說有人在等他,徑直將他領到樓上。當打開一間雅間的房門,便見房內美人榻上斜倚著一個絕色的女子,一襲鵝黃色雪煙紗長裙裙裾迤邐而下,垂落榻椅,拖到地上些許,卻是孟婉婷。此時女兒裝扮的她明豔而不失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