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調好色,提筆飛快地在宣紙上勾畫,看似隨意數筆高山深穀隱隱已現。壁立千仞,如刀削、似斧砍。又輕輕勾勒,雲霧繚繞山頂,飄渺而奇幻。懸掛的流瀑讓崇巒奇峰瞬間有了盎然的生機。一小竹排橫在山前的溪間,讓人想乘上去暢遊其間。重巒起伏間樹木叢生,山腰間還有一小亭子......
琴聲戛然而止,小小也剛好收筆。曲子固然彈得極好,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這麼一幅完整的水墨山水圖,顯然更是難得。
小小將畫作輕輕提起,又翻轉過來,道:“這是我要獻給阮帥的《鐵騎踏山河》。”
墨汁滲透到背麵,反麵也暈染成了另一幅畫。畫中旌旗獵獵,迎風招展。群馬奔騰,卷塵而來。馬上將士提槍操戈,似從沙場浴血殺敵回。雖經鏖戰卻個個神情振奮。最中間的將軍一襲白色征袍,雖年輕卻凜然生威。眉宇間隱隱透著決勝於千裏之外,運籌於帷幄之中的豪邁氣概。胯下坐騎奮蹄揚鬃,神駿非凡。
舞劍與潑墨繪畫不同技藝很難比較高下。嚴若栩的劍舞雖已臻完美,但也並非沒有歌坊舞者能達到如此境界。小小的雙麵作畫,畫的還是不同事物,卻是聞所未聞。
嚴家兄妹走後,阮鬱正想陪小小回後院。阮道叫住他:“鬱兒,你跟我來下書房。”
“那個錢塘來的女子,你打算如何安置。”一到書房,阮道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知道父親不會同意,阮鬱還是說道:“眼下北部戰事吃緊,我隨時可能出征。先將她安置在後院,等我回來,再正式娶她進門。”
“你準備按什麼規製娶她?”
“自然是正妻。”
阮道本以為兒子對她隻是一時興起,過一陣會放下。沒想到他不僅要明媒正娶,還給予正妻的名分。這樣到時整個阮府的臉還不都丟盡了。不想鬧僵,強自忍住怒火,道:“你的正妻必須是家世清白的名門閨秀。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你若實在喜歡,到時收為側室便罷了,但必須在正室娶進門之後。”
“父親怎知她家世不清白了?她確實不是出身名門,那又如何?”
“正緊人家的女子會這樣無名無分冒然前來投奔嗎?這與私奔有何區別?”
“她本不願來,可是孩兒定要她來的。”
“認識沒幾天,就迷得你敢忤逆父親,你覺得該不該讓這種人進我們家門。”
“若父親覺得她不該進家門,那我隻能帶著她一起離開了。”阮鬱說著轉身離開。
阮道再也按捺不住,抓起案桌上的一個白玉雕刻的麒麟鎮紙朝阮鬱砸去:“滾,你帶她一起滾。”
當阮鬱跟小小說想幫她另換住處時,小小哪能不明白,道:“我這樣冒然打擾確實不妥,也是我事先思慮不周,我這就另找住處吧。”
阮鬱哪裏肯依,先給小小找了家客棧住下。又派隨從四處打聽城中哪有宅院出租或售賣的。找到兩處出租的宅子。一處位於城南,另一處靠近東門。
第二天,阮鬱就帶小小前去看房屋。城南那處原是一富商居住。院落挺大,分前後兩棟,有中庭帶後園。屋內積塵、蛛網處處,園內雜草叢生。顯是閑置已久,如住進去需要重新休整、清掃。東門附近那戶院落不大,卻也足夠幾個人住的。除被褥需添置新的,其餘日常所用的器具一應俱全,隻要清洗整理一番即可。
相比小小還是滿意這間。
“是小了些、簡陋了些。先將就住著。留意著有合適的到時買下來,或等我征戰回來,建造一棟。”
兩人租下了東門附近的那間,當天搬了進去。阮鬱本想給小小多添幾個丫環,小小不讓,說有心怡相伴就夠了。阮鬱還是找了個擅長烹飪的婆子和一個粗使丫頭分別負責小小的飲食和打雜。另安排了十來個便衣暗衛,在院落周圍輪流守護。
這天下朝還算早,想到回京後還未陪小小好好逛逛,北方戰事吃緊,自己隨時可能領兵出征,阮鬱便帶小小來到秦淮河畔。
河麵上畫舫穿行,槳聲輕柔,笙歌處處,琴音嫋嫋,阮鬱道:“我們也雇艘船吧。”不遠處一艘畫舫從河邊轉出,招手便駛了過來。
兩人上船邊喝茶邊閑聊。阮鬱道:“在錢塘驛館的時候,你說要查尋殺害父母的真凶,能和我細細說說嗎?”
“我所知道的都是賈姨娘告訴我的,那時當今聖上還未繼位。”小小講的故事發生在先帝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