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弟子大多身著儒服,高冠廣袖,一眼便能認出。而場中那高大魔族則是半人半獸——上身似人,生有雙臂,;下身似虎,生有四爪。遍體生毛,且帶有猛虎斑紋。
淩霄心道這大概就是中位魔族中的半獸一族了。半獸一族驍勇善戰,且生性凶殘,悍不畏死。五百年前人魔大戰中魔族戰死最多的,除了下位魔獸,便是這半獸一族。
場中這頭半虎魔果然十分凶悍,雙手揮舞一根漆黑大棒,將四個學宮弟子迫得不能近身,時不時還發出低沉怒吼。
學宮功法與佛道兩家“真言”法門有些類似。不過不同於佛門的“唵、嘛、呢、叭、咪、吽”、道家的“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學宮弟子大多是通過口頌往聖經典激發浩然正氣對敵。當然,這隻是初級階段,修為高深者可以默誦於心而不必訴之於外。至於頂尖儒士,本身已有創作經典之能,自然是言出法隨,神通莫測。
對這種且戰且吟的戰鬥方式淩霄羨慕不已,隻是自己卻學不來。沒辦法,他不愛背書。在淩霄的想象中,別人可能是一手書卷,一手寶劍,口頌錦繡文章,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可輪到他說不定一緊張什麼都忘了,隻能閉目待死。
山下這四個學宮弟子顯然還處於初級階段,戰局陷入膠著,他們嘴裏也不能閑著。隻見一個手持折扇,誦道:“一葉蔽目,不見泰山!”,手中折扇一揮,一道無形氣牆拔地而起,封住魔物去路;一個手持毛筆,誦道:“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水劍風刀呼嘯而至,刺得魔物哇哇大叫;一個手持經卷,誦道:“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半空裏雲霧叢生,一束冷光從天而降,將魔物罩在當場,動彈不得。
最後一個手持寶劍,似乎是四人中修為最高者,朗聲誦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後四字每吐一字都好似費盡莫大心力,而每吐一字,便有一道空明劍氣刺入魔物身軀。待四字念完,那半虎魔身上已多了八個透明窟窿,僵立當場。
四人似乎也已是強弩之末,這一輪施為之後皆力竭委地。雪麗也以為大局已定,不願招惹四人警惕,拉了淩霄想要另尋魔物。淩霄忽道:“不好!”抬腿便向山下衝去。
卻見諸法消散,那魔物突然一聲狂吼,通體泛出紅光,咆哮著奔向那手持寶劍的學宮弟子。那人眼見魔物手中大棒已高高舉起,隻需下一刻便可將自己打個稀爛,可無奈已經力竭,來不及閃躲了。
驀地聽見一人喝到:“震!”一道紫雷從天而降,將那半虎魔劈作焦炭。轉頭一看,場中多了個身著玄袍的少年,單手掐訣,氣喘籲籲。
那人連忙起身一揖:“多謝...多謝道友出手相救!鄙人學宮佟寒,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淩霄收訣拱手:“伏羲道淩霄。人有回光返照,魔物亦然。除魔時切記留三分力,不然白白折在魔物臨死反撲上,豈不冤枉。”
佟寒苦笑道:“不是不想留力,是無力可留啊。我和幾位師弟追殺一隻魔狐至此,本來就耗費了近半法力。不料引出這半虎魔來,魔狐沒殺成,反倒差點命喪於此。”說到這裏又是一揖:“多虧淩師兄出手相救!”
淩霄這麼多年來頭一次被人稱作“師兄”,不禁麵色發紅,不好意思道:“沒什麼,都是同道中人,還能見死不救不成。你們好好恢複,我就先告辭了。”
佟寒忙道:“這魔物乃是淩師兄所殺,不妨將其魔心帶走。”其餘三人急忙出聲阻攔:“佟師兄不可!”
佟寒斥道:“若不是淩師兄出手,咱們幾個哪還有命在!這魔心理應歸淩師兄所有。”
淩霄心道:“我若是貪小便宜收了魔心,這佟寒定會借機拉我入夥。”回絕道:“你們師兄弟費了好大功夫才殺了這魔物,我怎麼能橫插一道?況且我自己也有夥伴,”轉身指了指山上雪麗,“可以自行獵取魔心。”言畢拱了拱手,就此轉身離去。
佟寒望著淩霄背影,眼中滿是惋惜。待淩霄走遠,轉身教訓起幾位師弟:“這淩霄本領高強,尋常道門弟子能一雷將這半虎魔劈作焦炭?若能拉他入夥,這中位魔心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們幾個啊,鼠目寸光。”幾個師弟這才明白過來,忙點頭認錯。
淩霄回山頭上尋了雪麗,二人繼續前行。既然方向對了,剩下的就是祈禱前麵別被人捷足先登了。不過這塔內天地如此廣闊,淩霄琢磨著不到兩百的修士扔進來就像往池塘裏撒了一把沙子,彼此之間實在不好遇到。不過隨著大家都意識到往中心走才有肉吃,這遭遇的概率也會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