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邊的人悄悄摸摸的探了過來,隻見她一頭霧水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巷道,口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怪了,人呢?我明明是跟著他們進來的啊。”
“果然是跟在我們身後的啊。”
一道聲音幹脆的落下,萬有骨和薑無痕分別自兩邊角落的陰影中現身。雙方自然的保持了幾步的距離。
在鬼火幽暗的照明之下,映出了一張惶恐局促的小臉。
她主動走到了光亮處,像是示弱一般,把自己的樣貌暴露在他們麵前。
是個和薑無痕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單從樣子上看來卻比她稚嫩許多,估摸有個十三、四歲了。褐色的枯發紮作兩條淩亂的麻花辮,左眼則被一條紮眼的白色繃帶包著。
“為什麼跟著我們?”
薑無痕盯著她,那雙眼睛毫不避諱發出了忌諱的光。哪怕對方看起來是個毫無威脅的孩子,也沒能讓她稍微放鬆警惕。
那女孩忽然噤了聲,兩隻柑皮一般蠟黃粗糙的小手不安的揉搓著衣角,眼神怯怯不安的躲避著她的審判似的目光。
“別害怕,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萬有骨左手背過去攔著薑無痕,讓她留在暗處,自己則迎著向前走了些,朝她微微笑著問道。
那女孩被他的聲音舒緩了些,眨著眼睛慢慢抬起頭來。又瞄了眼他背後的薑無痕,才敢囁嚅著開口:
“雀、雀兒。我叫雀兒。”
她這一副隨時怯弱受驚的模樣,倒和這名字相撞了。
“怎麼攔著我?”薑無痕悄悄拽了拽手腕上的帶子,略帶不滿的問道。
萬有骨轉過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笑道:“照你這問法,可是要掐死人的。”
薑無痕被噎住,瞥了他一眼,默默的抱著肘側過半個身子。他這明明就是迂闊之論,自己哪有他說的這麼誇張?!
“那你找我們做什麼呢?”萬有骨趁著此時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又循序漸進的問著。
同薑無痕截然相反,他不論從外貌還是語氣,都溫和無害,像鄰家的大哥哥,讓人不得不放下內心的緊張。
“我、我想請你們幫幫我的朋友,她被人抓到競技場去了。”
雀兒略帶難為情的躊躇了半晌,才弓著身子弱弱的開口:
“我方才偷偷看著你們兩位,想必你們一定實力不凡。尤其是這位公子。所以我想如果你們在,一定可以救出她的!”
“你說你的朋友在競技場,那如何才能救得她?”萬有骨又問。
“最近的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隻要有人幫我贏了這場,就可以救她了!”
雀兒說罷,情緒倏地激動了起來,磕絆的快走幾步,撲了上去抓住他的衣擺,啜泣道:
“求求你們幫幫我吧!我和我朋友都是不久前被騙下來的。我們本想逃,可在這個暗市裏,根本沒有人願意幫我們。您一看就是慈心仁厚之人,我隻能求助你們二位了!”
雀兒一邊乞求著,一邊朝二人竟直直的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地上發出了悶沉的一聲。接著用袖兒掩著麵,不斷的哭泣起來。
見她這樣子就要哭斷了氣兒似的,萬有骨去把她拉了起來,待她平複了一會兒,他神情便也嚴肅了幾分,俯下身道:
“小妹妹,你應該知道競技場是個怎樣的地方。”
她依舊低順著眉眼一句不發,隻是點了點頭,又用兩隻手背摸抹了抹糊在臉頰和繃帶上的淚水,顯得委屈又令人憐惜。
“暗市魚龍混雜,牛鬼蛇神聚眾。我就算去了,又能有幾成把握呢?”
萬有骨笑笑,嘴角略彎。低垂的睫毛露出些貞靜:“而且你我未曾相識,我為何要幫你呀?”
聞此,不止雀兒的眸子定住在那,就連薑無痕也愣了一愣,把頭扭了過來,像是沒想到他會毫不委婉的拒絕對方。
“這個人,好像有點狠。”薑無痕差點沒忍住笑意,還好有麵紗,她輕咳了兩聲遮掩過去。
不過他說的不錯,人心難測,能不圖回報的,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鼎力相助,是要有莫大的勇氣。
“走吧。”他沒再理雀兒,淡然置之的拉著薑無痕向巷外走去。
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許多事都會在暗中不知不覺的發生變化。
而雀兒的神色也變得更加複雜,臉色鐵青。她緊咬著發紫的下唇,不知內心是絕望還是在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