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破舊的木門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孫懷玨逆著光，大片的陰影投在前麵。他看見了魏燼和孫懷玨身後的女人，心裏生起了巨大的殺念。
魏燼看著他，臉上壓不住的殺意和悲痛，扭曲混合在一起，俊逸的麵龐也顯得有些凶神惡煞。他不自覺的將蘇芩擋在身後。
魏燼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孫懷玨此時的感覺，趙醒拾的死亡，對於孫懷玨來說像是晴天裏突如其來的暴雨冰雹。
他心裏升起的暴虐，他沒有辦法控製的悲戚，他無處發泄的情緒，一點一點的積堆著。他想殺死那個女人，想殺死自己，想殺死所有人，卻又覺得這種懲罰對於自己來說是多麼的輕之又輕。
他現在聽不見魏燼和蘇芩一聲又一聲的勸告安慰，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他的世界像是突然寂靜了，留下他一個人彷徨無措。
“醒拾，懷玨，幹什麼呢？”趙衍良渾厚的聲音傳來“這兩個臭小子，一個一個的都不怎麼著家。”
孫懷玨聽見趙衍良的聲音，才慢慢回神，眼睛裏一下就蓄滿了淚水，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孫懷玨被絆倒在地，一點一點的朝趙衍良爬了過去。
趙衍良被嚇了一跳，心也跟著抽搐了兩下“哎，怎麼了懷玨？”
他拍了拍摔在他懷裏的孫懷玨，心裏的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
“師父……醒拾死了……”
孫懷玨像是被人掐著脖子，斷斷續續的擠出了這句話。
趙衍良被定住了一般，嘴張張合合了好幾遍，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聲音短促又帶著疑問
“醒拾？”
他渾濁的眼裏流出了兩行清淚，順著他臉上年邁的溝壑流下
“醒拾在哪呢？”
魏燼不想讓趙衍良去看趙醒拾，哪怕是拖他老人家一會兒也想讓他看見自己孫子不體麵的屍體，這太沉重，打擊太大。
“師父，我們已經把醒拾收拾好了您……”
還沒等魏燼說完，趙衍良就打斷道“燼兒，我老頭子就想再看我孫子一眼。”
“我……”
魏燼看了眼孫懷玨，向後移了移腳步
一左一右將趙衍良攙扶進了屋
趙醒拾臉色已經有些烏青，換上了身幹淨的衣服，躺在床上。
趙衍良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趙醒拾的臉
“小畜生，和你爹娘一個樣，不聲不響的就走了。”
“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我自己再看看我的孫子。”趙衍良微微扭頭對魏燼一行人道
魏燼頓了一下，便拉著雙目無神的孫懷玨出了門。
“懷玨，這個家以後還需要你來扛，振作一點。”
魏燼看著孫懷玨萎靡不振的樣子，安慰道。
在魏燼心裏以為，自己在戰場上能夠接受兄弟們戰死沙場，孫懷玨也應該能接受自己師弟的去世。試圖想要讓人振作起來。
蘇芩拉住魏燼，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說，將人拉到了一邊。
“王爺，讓懷玨自己待一會兒吧。”
魏燼和蘇芩蹲在籬笆旁，想了想這幾天發生的一堆事情，緩聲開口道“等扶太子上了位，我們就馬不停蹄的去漠北。”
蘇芩應了他一聲，大丈夫當展鴻鵠之誌，但是他沒有替天下人安身立命的心，隻想和魏燼安生的待在一起，看看夕陽，看看大漠，就滿足了。
天色漸暗，魏燼起身將蘇芩扶了起來，環視了遍院子沒有看見孫懷玨的身影，便敲了敲進門。
屋內沒有燭火，昏暗的環境裏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嘶啞的哭聲。
魏燼將燭火點燃，上前攙扶起趙衍良。
他借著昏暗的燭火看著趙衍良已經不再挺拔的脊梁，仿佛他在那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