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趙衍良倒在了魏燼和蘇芩的驚呼聲中。
兩人手忙腳亂的將趙衍良抬到了他的屋子裏，急忙去鎮上找郎中。
魏燼接過了蘇芩手中熬好的湯藥，心裏的苦澀像是雨後滋生的青苔，雜亂無章的蔓延。
他想起剛剛郎中說的話，一時無法接受記憶裏高大強壯的師父，也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之際。
趙衍良悠悠轉醒，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向心裏捶了幾拳似的，一口氣恰恰的卡在那裏，讓他沒有辦法死，也沒有辦法好好的活著。
“燼兒啊，給你舅舅捎個信兒，讓他什麼時候得空了來一趟。很久沒有見過那臭小子了，心裏倒是想的不行啊······”
趙衍良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最後的階段，他沒有像村子裏其他的老頭那樣，麵對死亡時，滿心的恐懼。
相反，他如今心裏反倒是開闊了不少，以往總是顧忌自己那二兩薄麵，想那些小輩的時候，是怎麼也開不了口。是又怕自己惹了那些人煩，又怕耽誤了他們一件一件的事情。
就讓他再最後煩他們這些孩子們一回吧，見完這最後一麵，他這該死的就要走了。
“師父，您別多想，你這次隻不過得了像風寒似的小症狀罷了。您這身子骨這麼硬朗，不用幾日就能扛過去了。到時候我帶著您去漠北找舅舅，我們一起去，您也去看看，如今的漠北軍可比以前的強了不少。”
沒有人能夠聽得了親人要離去的消息，在這一刻所有的傷痛都超過了能夠計算的程度。
魏燼眼眶裏的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哎”趙衍良歎了一口氣，“我帶過的這些孩子裏，當屬你最喜歡哭。燼兒啊，你自小便不喜爭權奪勢，心思純良，不善於勾心鬥角。但是你在宮裏，你是九五之尊的孩子，注定很難與你的兄弟好好相處。一定要記住，不要輕信與任何人，多多聽你舅舅的話”
趙衍良看著魏燼，這也是他帶大的好孩子，善良乖巧。隻是他這老頭子沒用，沒有辦法護得住任何人。
“師父，您別說了，快把這藥喝了，馬上病症就會好的。”
趙衍良搖了搖頭，從懷裏拿出來一個明黃色的錦囊遞到了魏燼手裏
“這個你拿著，你的父王···帝王最是無情，若是真遇見了波折，把這個交出去，可以替你擋一擋·····”趙衍良說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師父！”魏燼害怕的心都揪了起來，手控製不住的發抖，想要替趙衍良順下那口氣。
孫懷玨此時推門而入，滿身的泥濘。趙衍良扭頭看見了他，最後卸了力氣。
滿門忠烈的趙家，結束在了柳村裏。
*
魏燼渾渾噩噩了好幾日，直到到了停屍的最後一日，他都沒有辦法完全接受這個噩耗。
“芩芩，舅舅快趕回來了嗎？”魏燼嘴上因為上火起了燎泡，聲音也沙啞的聽不出原音。
蘇芩低垂著頭，藏起眼裏的心疼
“王爺，從漠北到這裏最快也要半個多月，顧大將軍趕不回來。”
魏燼聽後茫然地點了點頭。
“明日就要將師父下葬了嗎？”
蘇芩點了點頭“王爺，回屋裏吃口飯吧，別將身子熬垮了。”
“芩芩，懷玨和醒拾呢？”
“王爺······喪事不好辦，懷玨他將醒拾先埋下了。”
魏燼聞言點了點頭，蘇芩看不下去，想要將魏燼扶起來，哪怕是去一旁歇一歇，也不能再在這裏幹耗下去了。
魏燼感受著胳膊上的暖意，意識才慢慢的回籠。他埋在蘇芩懷裏。
“芩芩···怎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呢？明明最初的時候都好好的······”蘇芩輕輕撫著魏燼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分擔著他麵對噩耗時的情緒。
“都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