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之成了這座城市的外人。
在和某人打鬧之餘,夏悸接了個電話,嗓子裏帶著沒來得及收斂的笑意:“知之,怎麼啦?”
電話那頭的小孩壓抑著哭腔:“夏悸姐……你在臨清嗎……”
“在。”
“我可以……去找你嗎?”宋知之蹲在路邊,越壓抑越止不住想哭,哽咽著說,“就一晚上……我沒地方能去了……”
一起來接她的還有夏悸的男朋友,宋知之隻知道他是內娛頂流組合出來的舞擔,現在也是頂流,隻不過現在在拍戲了。
夏悸坐在後座,終於見到久違的熟悉的臉,宋知之抱著她跟個小孩似的說哭就哭。
她什麼都能跟夏悸講,初中時的家教早就不止是家教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憋著情緒的時候乖得很,真忍不住了哭起來能要人半條命。
初中時補課的那三年都是在她家,這是宋知之第一次到夏悸家裏。
和想象中學神的房間不一樣,她家很亂,桌上還有吃剩的冷掉的外賣,沙發上鋪著各種零食,還有一個礦泉水瓶大小的人體模型,它的內髒散落在桌上。
夏悸拉開抽屜把模型都掃進抽屜,簡單收拾了一下沙發和桌麵,拿了套衣服哄她去洗澡。
“夏悸姐,我是不是很麻煩……”
夏悸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哄著她,“別哭,你先洗澡,有什麼事洗完出來再說。”
熱水從花灑淋下來的那一刻,宋知之一路繃著的肩膀不知不覺跟著水流放鬆下來。
洗好澡吹完頭發出來,夏悸正戴著眼鏡坐在沙發前的地上,茶幾上擺著電腦懷裏抱著平板,不久前亂糟糟的客廳現在變得幹幹淨淨。
披肩的短發,眼鏡給冷豔美人添了幾分溫柔,宋知之還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麵夏悸立規矩時嚴肅的樣子。
她摘下眼鏡合上電腦朝她走去,“洗好了?感覺怎麼樣?”
她頸窩處留著曖昧的吻痕,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下格外顯眼,宋知之臉紅著低下頭,腦子有些發懵,“很舒服。”
“吃晚飯了嗎?”
“……沒。”
“我這隻有甜品了,湊合吃點吧。”
夏悸比宋知之大十一歲。
跟宋知之相反,她是那種隨便學學就能成績很好、高中早戀、打架、叛逆,對很多事都無所謂卻又什麼都能處理好,是讓老師又愛又恨的一類人。
她會哄人,但不擅長安慰人,宋知之那些不好跟父母和同齡人分享的負麵情緒在她這反而能被她簡單粗暴的方式逗笑。
在意的東西多了就成了束縛自己的枷鎖,宋知之清楚那些枷鎖卻又放不下那些枷鎖。
她不想給爸媽添麻煩,做不到像夏悸那麼灑脫,於是隻能自己在排斥環境和自我麻痹上反複煎熬。
她不適應那裏慢吞吞的教學方式,不喜歡那裏擁擠的街道,更不喜歡那裏地方小規矩多又管得嚴的學校。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讓她覺得雙港還不錯的人出現,卻因為她太急著抓緊那根稻草逼得稻草也放棄了她。
溺在水裏卻清醒著的感覺並不好受。
沉不下去又浮不起來。
“你覺得新同學怎麼樣?”
“開學不久我不知道,還好吧?”
“那你討厭他們嗎?”
宋知之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討厭。”
“那不就好了?去新的地方遇見新的人,擁有一群老朋友的同時又能去交新的朋友,等你將來上大學了也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