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立進屋,習慣性就要繞過屏風往火爐邊走,被穆眠野嗬了一聲才看見內間倉惶起身穿衣的人影。
立刻就住了嘴。
“這事兒不必防著他。”,穆眠野扯了紙筆鋪開,“他昨日在平叛的戰場上英勇殺敵無數,過幾日養好傷就要去你金吾衛裏做個副將,總歸是要知曉的。”
“得!”,寧正立一擺手,“走後門走的這麼囂張,禦史又多一道參你的折子,你當真是個不顧名聲的。”
兩人無言對峙了片刻。
外頭有人敲門,後廚送了茶水來。
穆眠野見竹西已經穿戴整齊,抬手招呼他上前,“熱度退了些嗎?不行去請個醫官。”
“退了許多,主人的藥極好。”,竹西上前主動拿起茶盞倒水,“屬下去吩咐後廚預備清淡的吃食。”
見他有意回避,穆眠野也沒阻攔。
等腳步聲走遠,寧正立才傾身接著說,“我本意也是覺得,五王謀逆案未結,你又有‘謀反’先科,能停職休養幾日正好避避風頭。”
“可刑部那邊一早給我透了底,五王手裏或是捏著什麼先帝的消息,陛下恐牽扯出當年的真相,被嘴不嚴實的透露出去,指名要你親自去審,不必三部協審。”
先帝的消息?
五年前,先帝薨,皇城亂。
這之前不就是糧草案?
那親自去審一道也不錯。
“用過飯我就帶竹西回穆府,夜裏去刑部大牢審問。”,穆眠野手下不停,一連寫了十多條,“這幾個事兒你先辦,按著順序來。”
“另外,我舉薦了白羅春去查後宮,那裏麵的細作可比外頭的難揪,如今禁軍和禦林軍大清剿,唯有你金吾衛在宮裏說得上話,得機會就給他行個方便。”
寧正立看見他提筆就頭疼。
嚷嚷著七王還在外逃竄,派出去的兵今日若是抓不回來,他還要連夜出城去捕,哪兒來的功夫去查這一堆烏糟事兒。
手下卻很誠實的把紙折疊了三次,和那方帕子一起塞入懷中。
他忙的焦頭爛額,沒準備留下吃飯,說完了事兒,一口幹了涼透的茶,就要押送著那小太監回城裏去。
“雲輕。”,臨走,又轉頭來喊穆眠野,一貫的嘮叨作風,“你那些‘罪’陛下不會追究,可你和陛下親衛過於親近,總歸是不好的。他模樣身段是不錯,但你隻要想,又何時缺過這些?沒必要為了一時新鮮傷了陛下的顏麵,君臣之間,信任破了口就難補了。”
穆眠野手裏攥著竹西給他備的湯婆子,笑看了他片刻。
見寧正立眼裏是十足的關心,才長歎一口氣,訴了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