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離家(1 / 2)

我和羊兒又見了一麵,在他家。他家已經不在原來的那個不通公路,隻有山路連接起來是山坡上了,他們已經搬到了街邊上。雖然原來的地方已經通了公路,但這裏離街上離街近,而且地勢相對平坦很多,用水也更方便。

他正準備去割牛草,見我來了,立馬停下了去拉牛草的三輪車。羊兒養了十多頭牛,按當前的價格,一頭大公牛兩萬多,一頭母牛三萬多,幾個月大的小牛犢一萬多,所以他的牛全部出槽的話,得賣三十多萬。雖然說辛苦一些,但這筆年收入對很多本科生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是羨慕的,隻不過我的心思不在這裏。

“可比種地劃算多了。”我感歎。

“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自從搬到街邊上,原來的地都荒了,所有的果樹都死了。而且現在離得那麼遠,也不可能回去種那些地的。不光是我們家,我們那裏已經沒有人留在原地,那裏已經野豬成群了。”

“就完全舍棄了?”

“舍棄了。”

我不解的是,那些田地,好多在十幾年前,卻是一家賴以生存的根本,就這麼舍棄了。再想到我自己,我是該用並不足夠的腦子和資源在一線城市獲取可憐的生活下去的成本,還是心甘情願的回家,做養殖或種植,實現或多或少的財富積累?

羊兒也沒有掩飾他對我生活在大城市的羨慕,不用幹體力活,交通方便,生活方便,醫療方便 ,信息更新及時。或許我們都在別人的羨慕裏艱難地掙紮著。為此,我們都心懷感恩吧。

每次回家後,我都不想再去那座本不屬於我的城市了。但好像作為一個男人,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了,未免太懦弱了些。收拾行李不要一個小時,但收拾心情,往往要好幾天。

當我當我開始收拾心情時,表弟兩口子已經到了浙江。我不知道他們腦子裏有沒有度蜜月這個概念,但看起來他們都沒這心思,因為他們廠裏本是不讓請假的,好在比較人性的是可以找人填班。好多在浙江打工的,往往都是初三初四就出了門,好像流水線才是他們靈魂安歇的地方,而回家不過是對人情世故的一種責任,我覺得有些不值,這實在有些本末倒置了。

知道我要走了,我爸沉默了一會兒,抽了一支煙,然後說:“要不你去看看小秋的表姐?要像你朱叔叔那樣,可怎麼辦呐?”

一聽這話,就感覺心裏的血液在逆流。“我怎麼會跟他一樣!”隻是出於對於一個人最基本的尊重,我沒有說出來。

但我爸的語氣中帶著歎息、帶著惋惜,讓我不由得心軟了下來。我不是沒有這樣的擔心,隻不過,我不願意妥協,又帶著某種僥幸。我答應了我爸。

我已經想好了見到那姑娘要說些啥,首先我一定要照顧好她的自尊心,因為我知道自己難以接受她失望自憐的表情。

到了約定的地方,經簡單的自我介紹,才知道小秋介紹的不是她那個有哮喘的表姐,而是另外一個。單看她第一眼,給我留下的印象還不錯。我們約在了某知名品牌的咖啡廳,沒想到這些品牌的分店已經開到這十幾線的縣城。我感受到了商業的力量,一種利用“時代”、“虛榮”拉動消費的力量。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有點緊張,於是說話有些小心翼翼的,甚至沒有勇氣將自己包裝的好一點。

“我覺得你需要更努力一些。”這是她對我的評價。

我理解她說這話的原因。她媽媽從小就去世了,靠爸爸種地外加幹一些苦活養活她和妹妹,並將姐妹倆都供到了初中。因為她成績比較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所以便繼續上學,妹妹因為成績差便直接出去打工了。高中她也很努力,最後考上了省裏的一所重點大學。她知道學費和生活費他爸再也供不起了,而且再由他爸供下去,妹妹該有話說了,於是辦了助學貸款,再加上自己勤工儉學,也就順利的大學畢業了。據說,在大二寒假回家的時候,還給他爸帶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