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掌如風拍出,“嘶嘶”之聲響徹絕穀,全真先天氣功一鼓而發!
他找著了金寅達的漏洞,金寅達竟無第二個方法解救——除了硬拚!
到底以奇取勝的不能做到無懈可擊,強如金寅達,依然被青木找出了破綻。
金寅達隻要飛身縱起,伸手在石壁上一按,便能令青木死無葬身之地,但是他此刻隻能出掌硬碰,而無法飛身起躍!
“轟!”一聲爆震!
“轟!”又是一響!
金寅達釘牢石梁上,每發一掌,臉色便紅潤一分,青木仗著無敵天下的先天氣功連發六掌,居然仍是平分秋色,到了第七掌上……
轟然響過,金寅達的臉色和全身驟然由全紅變成了白紙一般,他搖了一搖,跌倒下去……
但是他的一隻手仍然抱著了石梁,他的身軀懸在空中,鮮紅的血往他的嘴角滴了下來。
青木站在石梁上,冷冷望著他……
他——金寅達微微張開了一縫眼。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想道:“原來死是這樣地難堪啊!”
他想到這一生所殺害的人……
在這一霎時中,他似乎想到了許多,他想到伏波堡,老堡主……還有他的徒弟——其實是他的親生骨肉。
“孩兒,孩兒,你的真正身世再沒有人告訴你了……”
很奇怪的,他仿佛看到了天一大師,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那一夜,中了毒的天一大師站在沉沙穀,揮袖之間把他連點五穴,摔跌在山石上,他感到少林和全真的武功有同樣不可抗拒的威力……
他在心中仔細地衡量了一下,青木和天一,他都曾交過手,也都被打成奄奄一息,但是他難以定出究竟是天一比青木高還是青木比天一高……
於是他斜望了青木一眼,由於他是倒看上去的緣故,使他覺得青木站在石梁上好比頂天立地的巨人,這一個景象使這垂死的孤傲老人,心中產生了一種難堪,他一動腦筋,掙紮著道:“青木……青木,你勝了……”
青木俯望著他,隻點了點頭。
他斷斷續續地道:“青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青木驚訝地看著他,他的聲音雖然低弱,但是又恢複了那種陰險而可惡的聲調:“我仔細地比較了一下,天一大師的功力確實在你之上哩……”
他故意說。
出他意料的,青木也隻點了點頭,然後仰望著長空夜色,緩緩地道:“我想這是可能的,即使他不比我高強也差不多了,我心中從來沒有自以為比他強過。”
金寅達失望地噓出最後一口氣,他一鬆手,身軀如殞石一般落了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東方天方白,青木走出了沙穀,他運了一口氣,覺得真力十分旺盛,於是他喃喃地自語:“現在該趕回‘玄磯石’去了,不知介兒等得多不耐煩了?”
他施展開輕功,身形如脫弦之箭,霎時消失在甫露的曙光中。
然而這時候,陸介已經和天全教主耗上了,當然青木他一定是撲了一個空。
他的身形消失不久,沉沙穀中的孤峰上出現了一層粉紅色的薄霧,不過隻一會兒就散了,這是什麼?
這是風倫藏在石縫中的那粒百蠱珠開始發動了……
三日之內,走入山內的絕無生機!
時間再拉回現實——
這時候,沉沙穀上已經展開了驚天動地的搏鬥!
陸介用撼天震地的威勢發出了第一掌,這是他第三次和天全教主動手,第一次,他在天全教主和兩大護法的圍攻下,賴著一劍雙奪震神州的助戰脫身;第二次,他在穀邊上被天全教主偷襲推入必死的沉沙穀!
說起來每一次都是天全教主懷著置陸介於死地的陰謀而動手,隻有這一次,這一次是陸介主動挑戰,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天全教主單掌一揚,猛可發出一股旋勁,陸介的掌勢一觸而滑,他心中大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難道以前是留了幾手?怎麼突然功力增進如此?”
他怎會料到天全教主在武林英豪大破天全教之夜巧得了隴南靈芝草,此刻功力突飛猛進,若非陸介也有百世不遇之奇緣,還真難以對敵哩!
陸介認定他是以前藏了絕活,這一下雙掌連番攻出,招招都是妙不可言的絕招,而且掌力之雄厚,直可比擬魔教五雄等蓋代高手,全真教代代連出高手,但是如防介這般年齡和功力的,也是絕無第二人了!
天全教主心中也是大大驚訝,他自知服了隴南靈芝草後,功力大大精進,自己師父能達到的境界,他幾乎全能做到,在他心目中以為,從此天下將再無對手,尤其是年輕的一輩,但他想不到死而複生的陸介竟也有如此超凡入聖的功力,莫以他心中的驚震較之陸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介以掌輪翻攻出數十招後,他的掌力已提到了十成,此刻,他覺得自己胸中有一種奮然欲飛的真氣扶搖直上,一直衝至玄關,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全身百穴都自然地生出一種難以抑止的力量,促使那一股暖和的真氣直往上衝!
他隻覺得胸中愈來愈熱,這是他練就上乘內功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他不由大大吃驚……
但是,更加吃驚的卻是天全教主,原來陸介自己不知道,這一陣子他正感到驚惶炙熱之際,他的一輪掌力卻是愈來愈強,天全教主把內力十足貫注雙臂之上,起初是有來有往,後來被迫得隻守不攻,到了這一陣子,陸介的掌力簡直就如萬斤巨斧,又如六丁開岬,一掌重似一掌,天全教主曾經和魔教五雄對過幾招,他認為掌力譽滿天下的白龍手風倫,亦不過如此!
他奮力擋了兩招,猛可大喝一聲,把全身功力集聚雙掌反攻而出!
他這兩掌一左一右,不僅招式迥異,所含內勁也是截然不同,這正是蒙麵客金寅達發明的怪異武功。普天之下,隻有這師徒兩人能發此勁!
就在天全教主雙掌以全力拍出之時,陸介仍是泰山壓頂般雙掌蓋下,“啪”的一聲,二人初次硬對了一掌!
陸介雙掌才碰,翻掌又是一拍而下,天全教主力始拚出一擊,這一下被迫得再取守勢,橫掌一封……
他原來功力較陸介略高一籌,服了靈芝草以後,自信更是天下無雙,卻不料陸介掌力如此之強,他碰了這一掌,自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今日之戰,隻怕他甚難搶回攻勢了!
巨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滴下,他一橫心,反手一操,“哢嚓”一聲,寒光在天空一閃而過,天全教主已把長劍操在手中!
陸介感到那道寒光所卷起的劍風直射門麵,他呼的一聲,之字形倒退了三步。
在這片刻之間,他們兩人都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那起伏不斷的山巒奇峰之中,他們兩人隻是兩個渺小的黑點兒……
“哢嚓!”
又是一道寒光衝天而起,陸介也拔出了長劍!
陸介胸中那種炙熱欲焚的感覺愈來愈迫切,他雖知道這對於一個高深內功修練之士來說是件大大不利的事,但是他此刻一點也不感到可怕和驚惶了,因為他根本不存心活著離開這死亡之穀!
他一抖劍,劍尖如同披風之竹尖,他前跨了半步,低沉地喝道:“來吧!”
天全教主在他的掌下足足吃了百餘招的苦頭,他此刻再不怠慢,挺劍急製,這正是全真劍術的起手式——
天全教主一口氣攻出十餘劍,忽而武當,忽而峨嵋,忽而昆侖,招式之精,功力之深,便是當今武當掌教,峨嵋昆侖掌門親臨,也未見得能有此威力!
他是存著決心要搶得攻勢,陸介對他這套怪異絕倫的大雜燴劍式已有一次拚鬥的經驗,他小心翼翼地應付著天全教主如虎出神般的攻勢,隻是他胸中那股炙熱的真氣愈來愈奮發激揚,直要呼之而出!
天全教主劍劍威力絕倫,一連攻了一百招,他的攻勢絲毫未衰,而且愈來愈強,那劍上如同挑著一座泰山揮動自如地左封右擋,到了第一百零八招上,“嘶”的一聲劍氣交錯而作,兩道寒光在空中如神龍一般翻騰飛舞,接著葉然一聲震耳的金器相擊,主客之勢大易,天全教主辛辛苦苦搶得的攻勢主動,又落入了陸介的手中!
陸介咬緊牙根,一劍快似一劍,無堅不摧的先天真氣也逼到劍尖之上,他一口氣攻到第十五劍上,天全教主已退到了岩石邊上!
陸介大喝一聲,奮力又是一劍刺出,先天真氣逼出嗚嗚怪響,天全教主縱有一身蓋世神功,也難以硬接此劍,他猛提一口真氣,倒躍出五丈,身形如一片枯葉一般落在沉沙之上!
鵝毛不浮的沉沙立刻淹了上來,天全教主雙臂奮然一振,身形上提半寸,一口真氣已下達雙足,此時他的身體宛如失去了重量,駭然站在沉沙之上!
陸介看也不看,也是飛躥而下,他雙足才碰沙麵,已是三劍攻出,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險!
天全教主雙目盡赤,揮劍如飛,每一劍都是足令武林任何劍術大家咋舌睦目,這兩個武林高手向死神挑戰地在沉沙麵上展開了慘烈之鬥!
當年天一大師中毒之餘,奮力立於沉沙之上大顯神威,把金寅達打得九死一生,那凜凜神威又重現於風雲變色的沉沙穀中!
兩人都是百世奇才,又都有曠世奇遇,這一場拚鬥一直進行到第一千招上——
陸介漸漸穩站上風了,唯一使他奇異的便是胸腹中那一股炙熱之氣雖然愈來愈烈,但是對於他的拚鬥毫無影響,反而使他的力道愈來愈強,不過此刻他毫無意思去推敲它的原因。他隻是運劍如飛,劍氣如虹……
陸介使出了全真劍法中最後的三招,他第一招用的是全真教的先天氣功,逼得天全教主向左一閃,第二招用的是少林寺的失傳心法,天全教主雖覺力道大相遇異,但是威力卻是絲毫未減,他隻好運劍右避,隻聽得嗚的一聲,陸介的第三劍刺出,又換成了全真的先天氣功——
這一招好不神妙,天全教主空負一身絕學,竟自無可閃避,他一急之下,冷汗直冒,揚臂平舉長劍,準備長劍出手飛擊,拚個兩敗俱亡……
陸介心中猛可升起一個念頭,他望著天全教主那張淡灰黃色的麵,一望而知這是一張人皮麵具,天全教主行道以來,從未以真麵示人,難道直到死仍不讓世人知道他是誰?
陸介心中暗道:“我可要教天下的人都知道這無惡不作的惡人究竟是怎樣的真麵目?”
他劍尖略一偏左,同時單足飛起,迫得天全教主身軀右傾,他左手一伸,已把那張人皮麵具揭了下來!
隻聽得陸介驚呼了一聲,一口真氣險些失散,霎時之間,他如同失去了靈魂,雙目中盡是茫然的顏色,甚至身軀都在搖搖欲墜……
天全教主那人皮麵罩下,白皙的麵孔,那斜飛入鬢的雙眉,挺秀的鼻粱,竟是陸介的結義大哥韓若穀!
“是你!是你……”
“是你!是你……”
陸介在心中狂呼著,但是他卻叫不出口來,這種全然茫然的過程不知延續了多久,漸漸陸介的思想恢複了敏捷,霎時之間,過去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從陸介的心田浮過,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為什麼韓若穀的行蹤一直神秘而詭異……
為什麼韓若穀一出現,就失去了天全教主的影子,而天全教主一出現,韓若穀就失了蹤……
為什麼武當山上天全教主對著樹林大喝發掌,他鑽進樹林後,從樹林中接著出來的就變成了韓若穀……
為什麼在沉沙穀邊乍逢韓若穀時,他先背著麵,伸手在臉上扯了一下,然後才告訴何三弟的惡耗,那是扯去人皮麵具啊……
為什麼何三弟每每提起韓若穀時便吞吞吐吐,難道精明的三弟他早就看出了什麼不對嗎?……
為什麼?
為什麼?
太多的為什麼在這刹那中使陸介明白了,他的身軀顫抖著,這個打擊對於少年的陸介是太突然也太沉重了,他一時間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茫然地回想著那些往事,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中流過,此刻,他完全茫然了,就像一個白癡一般!
他胸中那一股上衝炙熱之氣已到了沸騰的階段,但是此刻他絲毫不感覺,他隻是癡然地飄立在沉沙上!
直到……
驀然一聲淒厲而獸性的大喝劃破沉沙穀上的沉靜,天全教主——不,陸介的韓大哥趁著這個千載不遇的良機,奮起一劍刺進了陸介的左胸!
鮮血如泉水一般從陸介左胸上的血洞中噴出,灑在黃色的沙流上,煞是好看,陸介隻覺得全身一震,但是他並沒有覺著太多的痛苦,反倒是胸中那一股炙熱之氣在這一刹那之間崩發了,他自己能夠清晰地聽到體內發出“咯”的一聲輕響,像是什麼阻礙被衝破了一般,委時那股熱流衝滿他的全身百骸,真有說不出的舒服……
接著,一種香味從他全身的毛孔中放了出來,那香氣鬱濃無比,陸介覺得熟悉得緊……
啊!那是龍誕香的味道啊!
潛伏在陸介體中的武林異寶龍涎香在這一刹那中真正發揮了最大的功能,與陸介體內天下無雙的先天真氣結合了!
陸介他不知道,此時他已衝破了生死玄關,達到了武學的極致,千古來多少武林高手,隻怕從沒有人達到過這種境界,當年達摩老祖到了九十七歲上方始衝破此關而達此境,而全真派第三十三代門人的陸介,此時年方二十一!
此時,普天之下,隻怕沒有人能接下陸介十招!
此時,便是三個天全教主齊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陸介左胸上的鮮血,汩汩而流,但他毫不在乎地冷笑了一聲,他緩緩平舉了長劍!
他的嘴角掛著慘然的微笑,但是他的雙目中卻噴出難以置信的狠毒和仇恨,那些仁愛與平和,像輕風薄霧一般地從陸介的身上消失了,代替的是無比的恨和無比的力!
“嘶”的一聲,他的劍身如同從煉鋼爐中抽出來一般,整個變成了通紅透亮!
暖洋洋的陽光照在大地上,那濃蔭中,畹兒縮著嬌軀,做著她甜蜜的夢。
忽然,她驚醒了,因為她想起了一件大事,昨夜她在為查姊姊的事煩惱,她竟然忘了告訴他兩件大事:韓若穀是天全教主,還有陸介是伏波堡出來的後人!
她急切地翻過身來想告訴他,可是……
咦,他到哪裏去了?
怕是到附近什麼地方去吧,馬上就會回來的。
她抱著雙膝,耐性地等著。
但是可憐的畹兒,陸介怎會回來?
她開始恐慌了,她大聲地叫著陸哥哥,除了回音之外什麼都沒有。
於是她發現了地上未擦去的字跡——
“血債!沉沙穀”。
她驚呼了一聲:“啊——陸哥哥……”
什麼也顧不了,她飛快地向沉沙穀奔去……
陸介一言不發,呼地一聲飛了起來,鮮血在黃沙上灑過一條紅線,他的劍氣吞吐如焰,身形不落地轉了整整三圈!
這是禦劍飛行之術!絕傳了幾百年!
陸介的血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地染劃著,到了第三圈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韓若穀和陸介分離了半丈之距,陸介手中空空,失去了長劍,而韓若穀身上帶著兩柄長劍,一柄握在他的手中,另一柄貫穿在他的胸膛!
他白皙的臉更白了,一點表情都沒有,陸介冷靜地望著他,忽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茫然的笑,然後,倒了下去!
那個笑代表著什麼?他有什麼可笑的?也許隻代表著“笑”罷了!
他的屍身失去了絕世輕功的支持,立刻沉了下去,不消片刻就被吞噬在沉沙之中!
陸介仰首望天,一陣涼風拂來,他立刻打了一個寒凜,也許是血要流完了吧,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真氣悄悄地散去,足下的黃沙向上吞埋上來……
這時候,一聲尖叫驚醒了陸介:“陸哥哥……”
那是姚畹,那是畹兒!
陸介迅速地轉過頭去,遠處的石岩上,那秀發飛舞著,白裙飄揚著,雖然那麼遠,可是他能清楚地看到畹兒的一肌一發。
“陸哥哥……”
黃沙上卷,他又沉下了一尺!
“陸哥哥,你快跳起來啊!你不能死……”
可怕的沙已經卷到他的腰際了!
“……啊,陸哥哥,你不能死,你答應過我,你……”
畹兒的聲音淒慘地在山穀中回蕩著,陸介心中慘然、他說不出一個字來,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滾動,他在心底裏狂喊著:“畹兒,我死了,你要活下去……”
黃沙已經到他的肩膀了,姚畹嘶號著,陸介猛一眨眼,擠落了眼眶中的淚水,他要清楚地把畹兒的一切深深地刻在心版上……
此刻,他的心扉大大地打開著,但是那心腔中隻容著一個人,那就是畹兒,在這垂死的一刹那間,他什麼事也想不到,師父、妹子、何三弟、朋友……甚至未過門的妻子……
多麼可憐的查汝明啊,她正在向著沉沙穀這邊疾奔著,可是陸介連想都不曾想過她!
黃沙已到了他的頸部,到這一刹那,那些麵容才一齊湧上陸介的腦海,慈藹的青木道長,帶著峨冠的小真,英姿煥發的神龍劍客……最後,是那美豔絕世的查汝明……
“查……不,汝明,我對不起你……”
他說完這句話,沙已經平唇了……
畹兒覺得突然之間一切都完了,她腦海中隻是一片空白,無止境空白,她猛然伸出雙手,蒙住了雙眼,當她的雙手在她無聲的悲泣中放開時,黃沙已恢複了平靜,什麼也沒有了,隻是黃沙,無垠的黃……
她呆呆地站在石岩上,雪白的肌膚襯著潔白的衣裙,就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她隻是不停地流著淚,卻哭不出聲音。
這時候,大夥人衝到了更遠的對岸山岩上,他們正是查汝安,查汝明,何摩……他們來得太遲了,什麼都看不到了,峰巒依舊,黃沙無恙,但是陸介呢?
忽然他們看見了對麵岩上的畹兒——
“那是畹兒!”
“畹兒!畹兒……”
但是畹兒直如未聞,她美麗的臉頰上掛著珍珠般的淚水,臉上隻是白紙般的茫然和空洞。
戛然一聲長鳴,兩隻大雁飛了過來,它們互望了一眼,那像是說:“該歇歇了吧?”
“呼”一聲,左麵的雙翅一斂,輕落向這彎沙穀,緊接著一聲驚鳴,這雁身沉了下去,它奮力鼓撲雙翼,激起漫天黃沙。
在空中的一隻望著伴侶一點一點沉下去,終於沒頂,它盤旋數圈,忽地一聲哀鳴,一直投入穀中。
畹兒默默注視著這一雙雁兒的悲劇,她的嘴角泛起一絲淒清的苦笑,在對岸眾人驚喊大叫之中,她一步步走向岩崖的邊緣……
畹兒,畹兒,你可千萬別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