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大概要熱了,不知何處起了蟬鳴,將凜冬與春寒料峭推任去。
程澤周指了塊偏甜的果子,意思是叫秦璿壓壓藥的苦味。
“大概不是聲陌忘了你這個姐姐,早上來的時候恰好我看見俞即明騎著馬往城外去。可能是要回京了,聲陌應該去送了。”
秦璿隻是隨口一問,聞言點點頭,挑了果子吃了。又問起他來:“近日你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是又多了什麼事嗎?”
“倒是沒什麼,就是我大哥要回來了,總是有些記掛的。”程澤周想到這,有些無奈地笑了。
“大哥?”他們自小的情分,卻從來沒聽過程澤周還有個大哥。秦璿難免有些驚奇。
“是啊。”程澤周輕歎口氣,“不止你驚訝,我也是剛知道不久。”
秦璿輕皺眉頭,她是知道程家的,有些記掛著那個所謂的“大哥”來之後會不會叫程澤周的地位尷尬起來。
“說是出生時難產,從胎裏便帶了毒出來。本來是活不成了,”程澤周看出秦璿的心思,安慰地笑笑,“上天有好生之德,路過的的一個高人告訴我……父母親,要送到山裏好好養著,不能叫別人知道了,怕命裏犯了人。現在時候到了,自然要接回來了。”
程澤周望著秦璿,他倒不在意那個多出來的大哥,隻是聽說有這樣一個高人,這幾天沒少費心思打聽。就想著問問秦璿的情況……還有沒回旋的餘地,實在不行,再退一步,俞聲陌也是先天不足造成的體弱,多問問怎麼養的也好。
看秦璿若有所思地聽著,程澤周笑得真了些:“我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要多想的,先就沒和你說。”
“怎麼這就告訴我了呢?”
“這麼多年不見了,父母親肯定是想著和心疼我那個大哥的,為了讓人知道程家還有個大公子,之後的洗塵宴大概動靜是不會小的——全城可能都會因為這個熱鬧一些。我不願你從別處知道這些,不清不楚還累得你多想。”
“也是這個理——就你想的周到了。”這裏難免有些怪罪,秦璿又想著,“你告訴聲陌了沒有?”
“她和你都是要心疼我的,我是打算今天和你們一起說的,不料想她今天有了別的事。”
新枝抽了新芽,去年的葉兒還是綠的,就是和新長出的一比較,顯得老了。
見秦璿還不是太放心的樣子,程澤周又開口:
“我便說得直了些,父母親這麼些年,待我雖然沒有同聲陌一般小心,但亦是用了心思的。程家是商商戶人家出聲,老一輩的人看到是東西是與現在小輩差了些。有些我也會怨他們總愛立長輩的威嚴,但心裏總是知道有幾分疼愛在的,吃穿什麼的樣樣是挑了他們覺得最好的。”
程澤周笑笑:“不然我也叫不出這幾年的爹娘。”
“還要你來寬慰我了。”秦璿對上程澤周眼裏的無奈與笑意,知道他說得不是拿來哄她的。
“之後再和聲陌提一嘴就好,太記在心上,免不了要多慮的。”程澤周提醒。
起了些風,頭頂的枝葉沙沙作響。
秦璿接住片悠悠飄下要落在盤子的葉子,應了程澤周。
京城俞府。
天陰沉沉地好一會兒了,撐不住了才淅淅瀝瀝地落了雨。才下一會,雨點滴子便大起來,砸得人生疼。
俞延元下了馬車,沒等下人將傘拿來,撒了丫子就往裏頭跑。剛過外門,就見俞即明撐著把傘跑過來,俞延元順勢站在傘下。
“你怎麼出來了?”
“母親看著天,覺得您快回府了,怕你又不打傘,叫我來迎你。”俞即明的聲音混著落在傘麵上的雨聲。
“快點,別讓你娘等久了。”俞延元大步向前走。俞夫人胃不好,卻又總是要等他回來才肯吃飯的。
不知是不是雨日的緣故,今日比平常要暗些,早早地起了暮色。
“夫人。”俞延元衝著站在膳廳門口的妻子喊。俞即明在身後收起傘,交給了下人。
見俞延元肩上濕了些許,俞夫人嗔怪著:
“怎麼不等下人拿了傘再走?”
“本來就晚了些,怕夫人等的久了。”
俞舒雲站在桌旁,見父母親相扶進來,眼底抹了一層笑意。她趕這開口叫人:
“爹、娘。”
“我家囡囡回來啦。”俞延元笑的開心。
俞夫人在一旁笑,讓幾人都入了座。
桌上都是些家常菜,不求做的有多精致,但很有家的氛圍。
下人們也沒留幾個,也就不這麼顧及。俞夫人為俞即明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裏,俞延元喝下了夫人看著俞舒雲端來的薑湯,一家人其樂融融。
前兩日俞即明已經送了信來,告知二老自己還要在榕城在住些日子,本來打算吃了飯後邊趕回去的,俞夫人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