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栗家向公眾隱瞞大帥真實死因的原由。
栗鴻暄飲下半杯酒,繼續道:“那夥人當場就被斃了……我險些也回不來……多事之秋,我的太平日子算是到頭了。我二哥什麼也不管,在法國三年就回來一次。爹沒了,沒人拴著他,他是天大地大自由飛,栗家的擔子全得我來扛。”
“大哥身子可好些?”
“還那樣,死不了、活不起,熬一天算一天。”
文賽安慰幾句,出來瞧見一女子蹲在院子裏哭。
“你為誰而哭?”
幼棠起身擦擦眼淚:“為我爹,他是好人,他應該長命百歲。”
“人各有命,你想開些……你要替你爹好好活……”
文賽的心被抽泣聲揪得緊,不忍再聽,默默離去。
白幼棠被阿彩引進屋內,栗鴻暄隻看一眼就萌出相見恨晚之感。
淚眼婆娑,淒楚柔媚,像朵風中的嬌花,一時間竟有護她周全的衝動。
“你爹因栗家而遭此劫難,我心中有愧,你就留下來,可保衣食無憂。”
幼棠還沒想明白栗鴻暄讓她“留下來”的用意,門外又有客人來。
“我要去看爹爹,不打擾了。”
栗鴻暄叫住她,給她一些錢,眉目中藏著不舍。
幼棠悲戚戚出城,第二天傍晚便來到父親去世的山溝。
當地村民已將父親屍體埋了,幼棠找人給父親立塊碑,跪在墳前泣不成聲。
回瑥安簡單收拾,幼棠便離開她與父親生活的舊屋到上宜討生活。
活著比死難。
她幾日奔波,身心俱疲。走在街上恍恍惚惚,陣陣眩暈襲來,腳下一軟,倒在一女人腳邊。
女人臉側有刀疤,人稱“刀姨”,在鬧市區經營一家酒樓。
等白幼棠醒來,發現自己身在洗雲樓後院,屋內錦繡華麗,有個叫黃桃的丫鬟在旁伺候。
“刀姨救了你,”黃桃道:“你燒得厲害,如果不及時用藥會出事的。”
說著就端來一碗湯藥。
“這是什麼地方?”
“洗雲樓是上宜有名的酒樓,這裏的姑娘都是海裏的寶珠。你若能留下來,榮華富貴皆可得!”
幼棠不傻,一看環境,再聽黃桃一說,驚得下床要逃。
一開門正好撞上來看她的刀姨。
“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回床上躺著!”
刀姨把門一關,幼棠退後,跪地就磕頭。
“救命之恩幼棠無以為報,所帶盤纏全部奉上!但我決不入風塵之所、行肮髒之事,你萬不能以救我之名讓我給你賣命!”
刀姨氣得在屋裏轉圈:“這是酒樓不是青樓!想給我賣命你也得配!救了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爹要是知道我墮落至此,他死不瞑目啊!”
幼棠哀戚一聲,捶地痛哭。
刀姨見她鬧,反而冷靜道:“先把病養好,是去是留你自己定。”
幾日相處,幼棠與黃桃甚是投緣。
黃桃是被親生父親賣到洗雲樓的,隻為還賭債。
她因相貌普通又無一技之長,隻能幹些伺候人的活兒。
“這裏的姑娘真的隻賣藝不賣身?”
幼棠已從黃桃的神情中看出答案。
“如果被客人看中,又有幾人能拒絕誘惑?之前彈琵琶的姐姐就給人做了姨太太。誰想在這裏待一輩子?她算命好的。”
人財兩空上吊死的,被玩弄感情投江的……洗雲樓可不是太平之地。
幼棠起身收拾:“我今夜就走!”
黃桃歎氣:“恐怕你是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