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向應天此時摔門而去,
或者反唇相譏,
那才是一個普通人的反應。
一個曾做過武林第一的人,
如今麵對挑釁卻能隱忍不發,
鐵燕已對他生出了一種忌憚。
端木恩又道:
“還有件小事,剛才弟子見到白將軍回來了。”
李承傲趕在鐵燕前麵問:
“就是那小矮子的保鏢?”
端木恩點頭:
“他好像是一個人回來的。”
李承傲道:
“長老,那矮子一定在瞞著我們計劃些什麼,他自己躲在房裏不動聲色,卻派他的貼身侍衛出門行動。”
鐵燕輕描淡寫道:
“若他再走出這院子一步,殺了便是。”
“長老覺得他……”
“我隻是覺得他該是時候死了。”
“是……”
李承傲背過身去的時候,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若能看得懂唇語便知道他的話:
“銅駝,你既然得罪了鐵燕,為何還這麼早死呢,嗬嗬……”
一個劍客身上,
多多少少會有些血腥味。
一個鐵匠湊近了聞,
可以聞到一股刀油和碳的味道。
而草原上的牧人們,
總是會帶著一股家畜的味道。
牛羊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他們聚集的地方,
肯定也會帶有一股家畜的味道。
對於江南的人來說,
自然不怎麼習慣。
燕南飛半合著眼睛,
用瓷蓋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茶水。
他已盡量不去吸氣,
因為他討厭這裏的味道。
討厭的聲音,
不可以不聽,
討厭的味道,
勉強可以不聞。
門開了,
紅扇低著頭走到燕南飛身前道:
“舵主,齊大夫說,他隨身所有的香料,都用完了,隻剩下這點。”
燕南飛睜開眼睛,
看著紅扇掌中那一小塊香木,
眼神裏露出一死怨恨。
“傅紅雪……明月心……若不是上頭一定要殺了你們,我燕南飛何苦來這邊遠荒蠻之地。”
沒有等燕南飛再開口,
紅扇已經知趣地走到一邊的案幾旁,
放進香木,燃起香爐。
燕南飛歎口氣道:
“這點香木,怎麼夠用,真是掃興……”
紅扇剛想請罪,
卻忽然發現這句話根本不是對她說的。
因為她回頭才發現,
屋裏已多了個人。
一個三尺多高的人,
穿著一個紅色的肚兜。
“鏡叟?你大膽,竟敢擅闖舵主的房間!”
紅扇反手便要拔劍,
誰知卻被燕南飛的一聲歎息阻住。
“哎……紅扇,你看清楚,他是誰?”
燕南飛的右手不住撫摸鬢發,
紅扇知道這個動作的意思,
這代表著他現在非常放鬆,
放鬆的意思,
就是不要拔劍。
紅扇放下了手,
她用眼看。
然後她就看出這人絕不是鏡叟,
隻要染黑白發,
鏡叟就是一張娃娃臉。
但現在這個人,
卻長著一張中年人的臉。
紅扇隻感到一絲寒意從腳底冒起,
直衝頭頂。
她避開目光,
已不想再去猜他是誰。
那矮子笑道:
“看來很難有人能看出破綻。”
燕南飛道:
“本來就沒有破綻。”
他撥弄鬢發的手忽然停下,
雙手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道:
“十月初十龍威現。”
那矮子竟也做勢道:
“十月初九歃血酒。”
紅扇眼中的厭惡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