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忍著笑意，
控製著微顫的手，
又給葉開續上一杯茶。
葉開這次卻沒有喝。
他從衣襟中取出一個平日取水用的竹筒，
將一杯雪蠶茶倒了進去。
小仙睜大著眼睛，
葉開笑著解釋到：
“獨樂不如眾樂，這麼珍貴的茶，葉開這條牛舌頭嚐兩杯，太暴殄天物了。”
小仙伸出一隻手托住香腮，
她的皓腕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她聽得出葉開的意思，
於是沉吟道：
“莫非……葉先生品了小仙的茶，卻想起了另一條舌頭？”
葉開也承認道：
“不瞞小仙姑娘，我這幾日一直在想那條舌頭。”
小仙緩緩站起身，
小屋中沒有窗，
香料的味道忽然顯得有些悶。
她已知道葉開想起了誰，
想到自己親手烹製的茶被那個人品嚐，
小仙忽然轉身背對著葉開道：
“我叫你葉開好嗎？”
葉開道：
“好。”
她轉過身又道：
“葉開，你也叫我小仙好嗎？”
葉開點頭道：
“好。”
小仙道：
“那好，那我們約定，現在開始，這間小房子裏，隻有兩個人，一個叫葉開的男人，一個叫小仙的女人，你不再把這裏當做江湖好不好？”
葉開直視著她眸中的亮光，
忽然神秘一笑道：
“其實葉開也是我走江湖時才用的名字。”
小仙笑了，
因為葉開的聲音變得很溫柔。
用這種聲音講話的男人，
一定是喜歡自己的。
她轉身落座，
輕抬眼簾用好聽的聲音問道：
“哦？那少俠喜歡小仙叫你什麼？”
回答依然很柔和：
“就叫我葉開吧。”
小仙一怔，
眼中的光芒忽然發出一陣炫目的亮，
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已經明白了葉開的意思。
葉開眼中的笑意也已收斂，
隻有嘴角那習慣性的上翹，
還在告訴對麵的人，
自己還在笑。
既然這裏的水這麼深，
那麼這裏自然是江湖。
無論琴再好聽、茶再香，
這裏還是江湖。
江湖中的葉開，
沒有那麼容易敞開心防。
小仙的眼睛閉了起來，
她的聲音忽然有些疲倦：
“我應該知道的。”
葉開自己倒了杯茶，
放到小仙麵前道：
“現在知道也不晚。”
小仙的眼中已不再閃出亮光，
因為她知道，
無論自己的眼睛再漂亮，
葉開也不會看。
她額頭的朱砂印記，
鮮粉可人。
但這並不是葉開盯著看的原因。
茶水竟然涼了下來，
銅爐也不再釋放出香氣。
葉開忽然覺得房中的燭火也已比剛才更暗。
小仙依然坐在那裏，
臉上帶著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易拒絕的笑容。
隻是眼中忽露悲色。
葉開放下茶杯：
“你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麼？”
葉開一問，
小仙的肩膀反而開始顫抖起來。
葉開還想再問，
小仙已忽然起身，
一滴淚水也隨著她的動作滴落在杯中。
小仙身形一轉，
已隱入那串珠簾之後。
葉開有些詫異地起身，
邁過那隻茶幾，
想追上去。
但掀開珠簾，
葉開卻見到了另一張臉，
他從未想到自己能在這裏見到他。
“是你？”
葉開驚道。
那人點點頭：
“是我。”
葉開又問：
“你怎麼在這裏？”
那人咧開嘴一笑。
葉開心中雖然奇怪，
嘴角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他的笑容就僵硬，
刀光倒映在他的臉上，
也倒映在他的眼中。
燭火中反射出的刀光，
反而熄滅了燭火。
木門被撞得從兩側飛出。
刀風下，
葉開身形倒縱出兩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