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子裏賣唱的人,
通常都有一兩個搭子,
若是客人叫好,
便由搭子先撐撐場麵,
自己下去喝口茶、歇歇伐。
上官小仙如今是獨自一人,
胭脂扇唱一段兒便是小半個時辰。
她並不應聲,
隻憔悴地抹了抹額上香汗,
已起身行禮似要退場。
怎知那大漢忽然如猿猴般躍起,
跨過前排的一排客人,
穩穩落在仙兒麵前。
他落地雖穩,
卻裝作前衝勢頭不止,
作勢要往仙兒身上撞,
嚇得仙兒剛起身,
又連忙往後躲。
她這一躲,
便又坐回了椅子上。
大漢瞪著眼:
“怎麼,剛才別人銀子你都收下,輪到我們家老爺,你就想走?莫非嫌我家的銀子臭?”
遇上這種無賴似的人,
最好的方法便是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隻是一雙操琴烹茶的手,
又如何能做這種事情。
仙兒的一雙眸子挖了他一眼,
便隻得垂下了眼簾,
強自忍氣吞聲、不發一言。
後邊兒的茶客,
既然都是一幫不敢打鎮東口過路的主,
那自然也不敢在這裏瞎管閑事。
有幾個腦滿腸肥的少爺,
還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興致勃勃地嗑著瓜子。
就好似眼前一臉為難的上官小仙,
像他們手裏的香瓜子一樣,
隨手一捏,
就能破了她外邊兒那層薄衣,
然後一口吞掉裏麵那引人遐思的細皮嫩肉。
若是一個沒人撐腰的藝女,
也隻得再強打精神唱一曲兒。
上官小仙不。
她坐回椅子之後,
隻是垂下頭一言不發,
隻有那兩隻緊緊抱著馬頭琴的手,
才能看出姑娘心裏的憂懼。
柔中帶剛的表情,
會引發男人最原始的罪惡。
大漢獰笑。
伸出一根蘿卜似的手指,
剛要點到仙兒臉上,
大漢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破風聲,
似是有暗器偷襲。
擰腰滑步,
大漢的右掌往左肩後反撩,
一招鐵鎖橫江,
已把一個暗器抓在右手。
大漢嘴上露出一絲獰笑,
惡狠狠盯著眼前茶客們,
似乎要看出是誰混在人群中偷襲。
他低頭張開右手一看,
掌中不是什麼柳葉鏢也並非什麼鐵蓮子之類的暗器,
卻是一顆小小的香瓜子。
眉頭一挑,
他已知道這人來頭不小,
雖然沒有傷人之意,
但能出手把一顆瓜子打出破風聲的,
也決不是自己可以小覷的。
思量著如何下台之事,
那大漢回過頭來,
卻忽然兩眼瞪直,
臉色發白。
原本坐著上官小仙的椅子上,
卻已換了個人。
這人錦袍玉帶,
腰間還垂著一塊上好和田玉,
白臉微須,
頭上高梳君子髻,
一根古藤釵端端正正插在發髻中。
竟是一個公子打扮的中年人。
來不及仔細端詳,
大漢的臉上就一熱,
然後身體倒飛出去,
摔散了一群茶客。
然後那公子收掌起身,
理了理身上錦袍,
頭也不回便走了出去。
那大漢剛要掙紮起身,
卻見三尺青鋒已架在了自己脖子邊,
一個眉清目秀的紅衣女子,
正持劍怒視自己。
“你……你們是什麼人?!”
“敢在公子麵前放肆,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