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搖搖頭,這時一個小嘍羅跑進來說宴席已準備完畢,我點頭說了聲:“好”,便與嚴輿、步騭、衛旌三人並肩走向操練場。由於山寨的規模並不大,所以也沒有專門去開闊一些地方來擺酒宴,操練場極為寬敞,平時除了練兵外,有時舉辦酒宴,也就設在這裏。
這時操練場上已擺了好多酒食,多是放在地上,因為山寨桌椅也不多,好在大家都是粗人,也不怎麼講究,往地上一坐,那也是一樣。眾人有說有笑,除了一些當值的兄弟拿了酒食去巡邏外,其它人都入了席。我走到主桌那坐下,正要舉杯勸眾人酒,衛旌便道:“寨主今日搶了這麼多東西,擺宴慶功那也無可厚非。我隻是怕官兵回過神來時,派人尾追而至,如探知寨中眾人喝得大醉,立馬舉兵來圍剿,屆時眾人都還在夢中,那就麻煩了。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我聞言一怔,眼下雖說打退了焦矯的追兵,但官兵卻還未曾出動。如果焦矯命他手下的死士暗中潛上山來探聽消息,再將我軍喝得大醉的消息告訴焦矯,焦矯再去報官,那官兵一旦殺來,我眾兄弟勢必抵擋不住。而且現在寨中防備大鬆,如果焦矯派死士潛進山寨中放火,再與官兵裏應外合,那我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想到這一切,我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拱手道:“先生之言甚是,在下確是大意。但如今酒宴都擺好了,難道不吃了嗎?”
步騭道:“其實也沒事,你們想想,誰會想到有人會膽大到直接進城搶劫,而寨主卻真的這麼大膽了,所以我猜官兵必會有所畏懼,在摸不清寨主兵力虛實之前,他們是不敢隨便出兵的。而焦矯打了敗戰,急要回去料理莊中之事,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去報官。這麼一來,今天不但會沒事,而且還會非常安全,大家可以放心的喝酒。”
我笑道:“若如先生之言,那今天就該不醉不歸了。”話雖這麼說,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叫了些人去巡山。一切準備妥當後,重新入席,時嚴輿早搶先喝了好幾大碗酒,看見我來,忙舉碗大叫道:“兄弟們,這次的收獲是咱山寨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可都多虧了大哥啊,咱們是不是要當先敬大哥一碗。”
我笑道:“都是兄弟們用命,大家今日不醉不歸啊。”說完與嚴輿碰了一碗,隨後步騭、衛旌與眾弟兄也都要來敬我,我大笑著連飲了數碗,後麵再來敬的,我就都推給嚴輿了。開玩笑,好幾百個兄弟要是都敬我,那我還不得喝死。
酒宴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我也不知喝了有多少酒,隻記得模模糊糊中被人抬回了房,蒙頭就睡了。
而步騭與衛旌此時也暫住於山寨中。那天晚上,他們倆個進行了一段秘密的對話,卻被前去上茅廁而路過的嚴輿聽到了,據他後來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差不多是這樣的:
那時,衛旌坐在床上,望著左邊不遠處那張床上的步騭說道:“子山,你看嚴白虎其人若何?”
步騭笑道:“人們都說嚴白虎這個山賊很凶殘,但我看嚴白虎卻不像傳言中那般,至少要比焦矯好之甚多。”
衛旌點了點頭,躺了下來,“你看我們幾時下山?下山後去哪落腳?會稽是不能回去的了。”
步騭道:“子旗兄,既來之則安之,何必這麼著急。”
衛旌道:“雖然是這麼個道理。但你我二人讀得是聖賢之書,行得是聖賢之道,在此盜賊盤居之所多做停留,也不是個道理。”
步騭笑道:“子旗兄此言就差矣,留下來就是要當強盜麼?”
衛旌奇訝道:“在強盜盤居之所不當強盜,那你還想當什麼?沒這個道理嘛。”
步騭道:“我打算勸嚴白虎從善。”
衛旌一怔,“你這個道理能行得通嗎?嚴白虎占山為王,自由快活,豈會聽你所勸?行不通啊。”
步騭笑道:“嚴白虎是不會聽我的,但是我卻可以勸他去掃平其它盜賊。據我所知,嚴白虎早有謀劃東冶之心,我們何不就助他一臂之力。以盜治盜,待到會稽盜賊全部平定,朝廷定會下達旨意招安嚴白虎,我們再從中勸說,此豈非兩全其美。”
衛旌大笑道:“你呀你,這種事你也敢想。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也是一件美事,隻不過做起來卻極為不易。”
步騭打了一個哈欠,躺下身子,“若容易,也不用我步子山出馬了。子旗兄,從理論上分析,現在也該睡覺了。”說罷便閉目睡覺。
衛旌搖頭一笑,也自閉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