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瑞帝君曰,天有五賊,曰命,曰物,曰時,曰功,曰神,何也?”
“觀混帝君曰,顓瑞帝謬矣,天之道,混沌始,無則亦無賊。”
“顓瑞帝君曰,天有五賊,見之則昌,地有五德,相生相克。”
“觀混帝君曰,顓瑞帝謬矣,以人觀天,則失天,以天察人,則失人。”
隨著張元申抑揚頓挫地朗讀,下方背著雙手,端直腰杆坐立的小孩兒們慢慢跟隨他一句句朗讀起來。
令人驚奇的是,沒有板書,沒有字句解釋,這些小孩也能夠念得字正腔圓,聲調來去分毫不差。
幾個村寨老太爺老太婆也在學堂外旁聽。
陳東藩道:“觀主在授課的時候用了道法。”
朱濟世道:“看起來挺好的。當初我們在鎮守大人手下學識字,可遭罪了。現在回想起來,屁股都還隱隱做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肥碩的臀部,似乎百年過去,仍然心有餘悸。
李定國道:“你們能聽明白觀主教授的是什麼嗎?”
陳東藩道:“好像是兩位帝君各自思考的交鋒……我水平極為有限,當初鎮守大人也說過,能識字會說兩句漂亮話,也就算學成了。”
李定國道:“我們當初學識字用什麼學的什麼來著?”
廣安民道:“《正大光明普照萬裏帝君萬頌萬萬頌》”
朱濟世道:“你還記得名字,了不起。”
廣安民道:“我用這個來治療失眠已經很多年了,當年鎮守大人也知道。他還取笑我,說我總算找到了這份頌詞的最佳用法。”
李定國道:“感覺現任觀主教了很了不得的東西給孩子們呢。”
陳東藩道:“確實跟我們當年所學完全不同,但學習的方式卻很難說有太大改變。他現在動用了法術,鎮守大人當年動用的是藤條,在法術和藤條之下,這些小孩有沒有動腦子,我們不得而知。”
李定國道:“對這些調皮搗蛋的娃兒來說,不管是法術還是藤條,又或者是其他東西,強製總是不可或缺的,要不然,這麼大的課堂,定然比雞鴨鵝棚還要吵鬧。”
譚安邦道:“管他們有沒有動腦子,能識字念字,不要做一個睜眼瞎,就挺不錯了。”
陳東藩道:“僅僅要求不做睜眼瞎,又何必翻山越嶺來道觀進學?”
李定國道:“以後觀主還會傳授入道法門,這才是重點。”
聽了好一會兒,也低聲聊了好一會兒,對鎮嶽道觀現任觀主的教學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隨著風雨漸漸停歇,慢慢的,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幹那些早就規劃好的活。
陳東藩等人也決定回歸村寨,等張元申課間休息的時候就去辭行。
等待下課的時間,陳東藩問朱濟世:“你們來了道觀這麼幾天,有沒有聽說或者看到哪裏有陰祟出沒?”
朱濟世搖搖頭,道:“沒有。你是不是聽說了臥虎村寨那個黑狗兒被陰祟附體的事情?”
“正是。”
“我之前聽說之後,還特意在周圍百裏範圍內搜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陰祟邪魅的蹤跡。”
李定國接過話題,道:“現任觀主修為通天,他定然早已經將道觀周邊清理幹淨了。那頭附體黑狗兒的陰祟可能是北邊老林子深處一頭懵懂不知死活的新生陰祟,偶然流竄過來送死罷了。”
李定國小小的馬屁,拍出的時間掐得正好。
鎮嶽道觀現任觀主張元申正從課室中走出來。
課室內,那些失去道法約束的小孩兒在安靜片刻之後,一個兩個逐漸開始講話和吵鬧,終至形成幾乎能掀翻茅草屋頂的嘈雜聲。
一眾老太爺老太婆向張元申走去,另一邊,已經完全打扮成為道童的孫建州背著一個包袱,也走向張元申。
此時,雨歇雲收,藍天碧洗,天光明媚,氣溫涼而不燥,又是一個出門行走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