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口諭，沈家有先帝交由保管的一半兵符，念在沈相曾是先帝老師的份上，陛下特許沈相可用兵符，換取這三道聖旨中的一道。沈相勞苦功高，特赦免您的不查之罪。”
沈府裏的人都麵麵相覷起來，陛下這是對沈家格外開恩了？！三道聖旨，除了最後一道大家不知道內容的，也不知道沈老大人會怎麼選。
沈若甫心裏卻苦笑起來，原來陛下一直就惦念著先帝給的一半兵符啊。特赦他沈若甫，難道要他一個老頭子獨活，而看著自己的兒子孫子們死嗎？！沈若甫看了看沈家的眾人，又看了看王祺身後的羽林軍。
若是真的脅迫了賢王等一眾賓客，那沈家會從大衛徹底的消失吧。罷！罷！罷！嫡子和庶子犯了如此大錯，沈家本也不無辜。享受了這麼些年的榮華富貴，如今能活一個是一個吧。
“阿祥，讓他們都放下武器……”
沈老大人發話了，沈府的護衛們紛紛放下了手裏的武器。沈府的老管家祥叔早就老淚縱橫，後院的女眷和下人們也都聚集在了花廳。一時間沈府上下嗚咽聲不斷，沈府西苑的阮姨奶奶，也來到了沈若甫的身邊。隻餘沈府獨居佛堂的老夫人，絲毫不懼前來催促的羽林軍，還在佛堂裏跪著口裏念念有詞的念著佛經。
“老夫人。”沈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上前來催著，羽林軍已經來過第三遍了。許是大少爺先前來過，羽林軍對她們客氣耐心許多。陳嬤嬤上前扶起背對著跪在佛像前的沈老夫人，這才看見老夫人雖在念著經文，麵上卻早已布滿了淚痕。陳嬤嬤也低頭流下了淚水，她從老夫人閨中起就跟著，哪裏會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心酸。如今禍事雖是大爺犯的，可一切的源頭還是由老爺而起。若不是老爺娶了小姐又惦念上了小姐的好友與小姐貌合神離；若是大爺未與何姨娘私混，李窈娘還活著；若是沈謙真是大爺的親兒子……老夫人這些年吃齋念佛，也是苦了一輩子了。
“阿泉，走吧，去前麵。”沈老夫人整理了一下儀容，從容不迫的帶著陳嬤嬤也去了花廳。
“沈老大人，您可選好了？”劉公公拿著聖旨，麵上無半點不耐。
“選好了……”沈老夫人剛來，就看見昔日高高在上的沈若甫，如同一個失魂落魄的將死之人。
“罪臣願用這半塊的兵符，換掉陛下的第三道聖旨。”
“父親！”“父親！”沈從林和沈從之兩兄弟同時叫嚷起來。父親明明可以用那半塊兵符換取第二道聖旨，給沈家人留得一席生存之地的。可父親偏偏……偏偏換了第三道聖旨。沈從林和沈從之都頹然的低下了頭，沈府的男丁和女眷們都開始痛哭流涕起來。
父親還是最疼愛長相最似那位的妹妹沈姣姣。哪怕那位早就死了，妹妹也早就不在了。陛下要將妹妹謀害先皇後的罪名揭露出來，父親寧願他們死也不願意。
沈家兄弟沒想過，一旦沈姣姣這位昔日的皇貴妃的罪行被公開，謀害先皇後，謀害皇嗣，這兩樣哪一條罪名都足夠滅了沈家的九族。他二人都沉浸在父親偏愛那人當中，哪裏會想到此處。
“罪臣沈若甫，願用帝師之名，丞相之位，換陛下開恩赦免我沈家其他人的死罪。臣沈若甫，教子無方，願以死謝罪。”
一代帝師沈若甫，對著劉公公手裏的聖旨，深深的跪了下去。
“祖父！”“老爺！”
阮姨奶奶原本是由兒媳婦攙扶著的，如今見老爺如此，痛哭著撲了過去。
沈若甫看了阮姨奶奶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仍在念著經文的沈老夫人，突的狠狠地將頭磕了下去。
“老爺！”“父親！”“祖父！”……
一代帝師，左相沈若甫，這次是真的暈死了過去。
劉公公見狀，收起了沈相先前呈上來的一半虎符，看向了王相。
王相點了點頭，跟在劉公公身邊的一位小內侍飛快的起身出了沈府，朝皇宮方向去了。
柳絮認出來了那位小內侍，這不是之前幫她插得像個雞毛撣子一樣的那個小太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