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曲終人散兩迷茫(1 / 3)

玉妍的這一番話說得褚候不作聲兒了,兩個人對坐著隻都沉默不語。“妍兒,下回若再有這樣的事兒,你還是先遣人知會我一聲兒。我便是幫不上忙,也能出謀劃策一番把事兒做得更圓滿些。”

“二哥!”玉妍拔高了音量打斷了褚候的話。“二哥,我於你有情這不假,不過,並不能因為這份情誼,我就要附屬於你,我曉得大寧從來都是夫唱婦隨的,男子就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夫主,可是,二哥,在我這兒,這些都是行不通的,我需要有我自己的主意,需要按著我的想法兒去行事,如果我成了哪個男子的妻室,從此就要全部聽命於這個男子,那麼,我不嫁了,二哥,我不願意成為一株菟絲子。”

說這番話的時候兒,玉妍的麵孔都漲得紅起來,褚候並未料到這個一向嬌滴滴隻會撒嬌的任性小丫頭突然間竟說出這麼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來,一時間也有些瞠目結舌起來。玉妍看著手足無措的褚候,心裏頭突然湧起了一股無力感。

“二哥,這些日子我也翻來覆去地想過了,或許文氏九姑娘當日大鬧國公府也恰恰暗合了你的心意吧,你本心裏是不願意那麼早就同我一道離開國公府的對吧?畢竟這裏是二哥你的家,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有你的一雙女兒,讓你拋開這一切隨我遠走高飛,是我太過自私了,我給二哥賠個不是。日後,一起遠走的話我再也不說了,我做什麼,二哥也不要管了,無論如何,總要咱們彼此都心甘情願,這姻緣才得成就,若是隻我這剃頭挑子一頭兒熱,漫漫長日,豈不是全剩了煎熬麼?還有一星半點兒的幸福快樂可言麼?”

這麼決然的話出自玉妍的口中,褚候的心神都被震了一下兒,他猛然抬起頭盯著玉妍,“妍兒,你緣何會有如此的念想?珍妍樓都已造好了,怎麼,你還是不信二哥的心麼?”

聽見褚候提到了那座躍層小樓,玉妍忍不住苦笑起來,“二哥,莫要再提什麼珍妍樓,你對妍兒的心,我又何嚐不知何嚐不曉呢?可是,愛情是什麼?愛情又有多長?或許二哥你不曉得,我卻曾經見過了太多因愛結合因瑣事分開的先例,我不想也不願意重蹈她們的覆轍了。愛情在與血緣親情較量的時候兒,力量太過單薄,今日無論二哥說什麼,也請二哥三思而後行吧,我周氏玉妍沒有了二哥,我還是我,可是褚國公府裏、桐姐兒她們沒了二哥,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玉妍說罷了這話,也不再陪著褚候枯坐,她起身就入了寢閣,將門緊緊關住自裏麵閂上了。褚候滿眼失落地盯著那青磚的地麵兒,他想不通一件事兒:怎麼才幾日的功夫兒,妍兒竟像是學會了讀心術一般,為何自己心中的重重顧慮她竟能娓娓道來,還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要及早抽身的架勢?

褚候想得半點兒不錯,就在他夜探花溪苑的第三日,掌管花溪苑內務的媽媽連氏就到國公夫人的寢院來回稟了,說是敬敏柔長公主偶感了風寒,想請宮裏頭的禦醫來給瞧瞧。國公夫人彼時正滿心歡喜地準備著七日後六皇子冊封太子的事宜,聽見說是長公主病了,眉頭不禁皺了皺,“拿了國公爺的帖子到宮裏請薑太醫來。”

連媽媽見夫人如此爽快地吩咐了去請太醫,倒是也不欲多耽擱,國公夫人又細問了問長公主的病況,連媽媽撿那溫和些的詞兒回了話,國公夫人點了點頭,也就打發了她下去了。待連媽媽出了正房,國公夫人盯著那晃動的門簾,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伺候在側的霍媽媽,“長公主瞧著像是一心撮合文氏跟老三,怎麼才幾日竟病倒了呢?這女人呀,太賢良了終究也是禍根。沒有那個肚量偏還要容那麼多的事兒,也當真是難為了她。”

霍媽媽亦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門簾,聽見夫人這話,霍媽媽心底裏嗤笑了一聲兒,麵上卻是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兒,“誰說不是呢,小小的年紀,也怪可憐見的。”國公夫人極讚同地點了點頭,“回頭你趕緊著命人將那上好的野山參給花溪苑送兩支去,女子的身子說到底還是要仔細保養著的。”

到了傍晚時候,褚三爺領著文氏來探望玉妍,說了幾句話,褚三爺十分識趣兒,起身告辭出來,隻留下了文氏陪伴著玉妍。文氏扭頭兒將褚三爺的身影送出去好遠這才回過神兒來,一張俏臉騰地一下兒就紅了,“瞧瞧,這還有幾天就是六皇子的好日子了,怎麼姐姐偏這個時候兒病了呢?”一邊兒說話,一邊兒就替玉妍掖了掖被角兒。

玉妍嘴角含著一絲促狹的微笑,盯著文氏隻一味瞧,把個文氏羞得幾欲拿手帕子遮到臉上才好。見文氏羞惱,玉妍這才收了目光,望著那床帳,“文姑娘,我該走了。”

這一句話把文氏臉上的嬌羞退了個幹幹淨淨。她猛地抬起頭緊緊盯著玉妍,“長公主,您,您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這好端端的,您這是…….”

玉妍心裏知曉她領會錯了意思,忍不住撲哧就笑起來。“難不成我一輩子呆在這國公府裏,你就一輩子甘心做三爺的平妻呀?雖說平妻也是妻,終究上頭有我,下頭有個江貴姨娘呢,你夾在中間兒,不覺著難受呀?本宮是要借著病這個由頭出了國公府,以後就不回來了。你在這錦繡的深宅裏頭好好活,把我的那一份兒也活出精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