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檢察官尖銳而美麗的目光投向了菊治。
“被告人的行為,根據刑法第一百九十九條,我認為應該指控被告殺人罪成立。”
聽到“殺人罪”這個詞,菊治全身不由顫抖起來。
由於冬香死了,指控他犯了殺人罪或許理所當然,但是聽到對方把製定殺人罪的法律也一同搬了出來,菊治變得極度不安。
總之,檢察官的起始陳述似乎到此結束。從其公之於眾的內容來看,控方以什麼證據為基礎,用怎樣的視點追究這個事件,菊治幾乎全都明白了。
法庭庭長望著辯護律師問:“你打算怎麼為被告辯護?”
為了回答庭長,北岡律師站了起來。
“我也準備了起始陳述。”
從現在起,辯護律師的反擊即將開始。
北岡律師大概有輕度的老花眼,他換了另一副眼鏡看著卷宗說道:“作為辯護律師,我主張被告人村尾菊治這次的殺人事件,屬於極其偶然的突發事件。”
和女檢察官相比,北岡律師的口吻顯得十分平和。
“首先來看理由,第一,出自被告非常熱愛被害人這一事實。雙方認識以後,曾多次進行約會,從約會的時間調整和經濟負擔等方麵,都可以充分證明這一點。”
對菊治來說,隻是一門心思想跟冬香見麵而已,聽到這些事情如今被稱為真摯的愛情表現,這讓菊治頗覺臉紅。不過庭審的時候,這種事情說不定是爭取酌情量刑的一種必要手段。
“第二,被告之所以做出這種事情,全是遵從被害人的要求做的。被害人和被告人發生關係,在獲得性快感的同時,在性高潮中受到死的誘惑,所以才會要求‘殺死我吧’。為了滿足被害人,被告扼住其喉嚨,被害人要求被告更加用力,由於被告猶豫下不去手,曾被被害人罵過:‘真沒出息’!”
“從那以後,被害人的要求愈演愈烈,被告人為了適應其要求,也加大了手指的力量,但是被告絕無殺害被害人的意圖。事件發生的那天夜裏也是,被告在被害人同樣的要求下,扼住了被害人的頸部,當時被告根本沒有料到會掐死被害人。”
不愧是辯護律師,菊治希望他代言的事情,他幾乎全部準確地表達出來了。
“那天夜裏,在被害人強烈要求下,被告一心一意扼住了被害人的喉嚨,很快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用上了異常大的力量,結果殺死了被害人,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真相。”
在菊治眼中,辯護律師好像拯救他的白馬王子一般。
北岡律師繼續說:“第三,被告人沒有什麼積極的理由非殺被害人不可。被告一直愛著被害人,為了該女子,不論付出多大犧牲,被告都希望見她。”
菊治當時的心境正是如此。不管檢察官說些什麼,媒體怎麼進行描述,菊治衷心期待自己和冬香之間超越一切的愛情回憶在自己心中永駐。
“事實上,當時被告即使殺害了被害人,對他本人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那時兩個人之間的戀愛進展得十分順利,根本找不到被告殺死被害人的理由。”
這時,北岡律師一隻手舉起《虛無與激情》一書,展示給眾人看。
“我打算采用這本書作為本案的證據。這本書是被告在事件發生的一個月以前寫成的,最近終於得到出版,這本書是以被告和被害人之間的愛情體驗為藍本,創作出來的作品。其證據就是卷首獻辭‘獻給摯愛的F’這段話,這個F正是被害人名字的第一個字母。”
雖說埋頭坐在那裏,菊治不禁在心中呐喊“就是如此”!
“兩個人曾經一起發誓,等書出版之後,共同進行慶祝。在那種時候,被告為什麼要殺被害人呢?”
旁聽席上仍舊鴉雀無聲。不過,在檢察官進行起始陳述時,空氣顯得十分緊張,現在隨著辯護律師的發言,氣氛逐漸緩和下來了。
“事件發生的時刻,雙方正處於相親相愛的階段。這種愛不單純是精神上的,二人在肉體上也十分和諧,即所謂成人的男女關係。換一句話說,被告身心都沉醉於被害人之中,被害人也深愛被告,並沉迷於肉體的快感之中。可以說兩個人十分相配,雙方都需要彼此的身體。”
不愧是有了一定年紀的人,辯護律師所說的每一件事都造詣匪淺。
“被告根本沒有殺害被害人的理由,隻是在對方的強烈要求下,一不小心,在過於興奮的狀態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從以上的事實來看,我認為其罪名相當於非計劃性的委托殺人。”
辯護律師至此進行的陳述,是在認可了菊治意見的基礎上,又加進了他本人的見解。隻是辯護律師好像認為,僅憑起始陳述,還欠缺一定的客觀性。
“被告原本不是具有殺人犯那種凶暴或極易衝動性格的人。從他至今為止的個人經曆和人際關係來看,應該說他非常理智,而且性格溫厚,沒有犯罪前科。為了證明這一點,我申請法院傳喚兩位知情人當庭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