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曲水流觴宴(1 / 2)

雍和十年,序屬三秋。姑蘇城外,閑馳十裏,有山天池。正值落楓時節,漫天落紅,爭把天地都燒個紅透,山腰之際盤著一彎溪流,陽光下細細碎碎閃出光彩來。

閃出萬千華彩的不一定是水波,還有一尊尊彩繪的杯盞盤碟。中有一天青色汝窯矮盅乘一葉木茶舟搖搖晃晃停下了,引得一陣哄笑。

七尺餘寬的溪流汩汩而西,北岸一嬌俏女娘扶案站起,笑的眉眼上挑,纖指拽著一方絲帕指向對岸吟吟道:“臨川哥哥,一定要把他們贏得落花流水!”對岸七八位著青衿持折扇的書院學子慌慌張張低下頭不敢多看,驚慌間撞的杯盞案幾一陣叮當。

安邦侯家那位金尊玉貴的謝小侯爺拂衣朗朗站起,似林間的修竹般好看,折扇嘩啦一闔,扇尖指向小女娘:“郡主,隻觀不語。”

正是深秋,露重天涼,這一溫言隻叫人覺得山川溫柔,更溫柔的是謝小侯爺的眼睛,不拘看著誰都讓你麵紅耳赤起來,筱寧郡主也不例外。

天池山巔有皇家書院,名曰“鹿鳴”。院正最好風雅,景色宜人要小宴一回,風調雨順便大宴一場,這不,半月前一學子說今年山上楓葉落的好,墨夫子便又攢了這曲水流觴局。盛世年景,風雅附庸,消息傳回了都城洛陽,一時間胸中有墨的沒墨的世家公子小姐們躍躍欲試打馬南下。

溪流南岸,除卻書院學子外,還有三三兩兩紮堆兒喝酒吹牛的大家公子,或坐或臥或執棋或撫琴,好不熱鬧,竟還有一堆抱著罐子蹲在地上鬥蛐蛐兒的。

按規矩酒盅停在謝小侯爺身前,那就得作詩,小侯爺似是胸有成竹,折扇又嘩啦打開,半闕臨江仙脫口而出,停頓半刻,一人叫了一聲好,四周如夢初醒般擊掌不停。小侯爺謙虛一笑,扭身坐回去。

筱寧郡主拍著案幾,脖子梗的老高,哈哈笑著碰碰身旁小女娘的胳膊:“看!臨川哥哥厲害吧!”,幾位小女娘點頭如搗蒜。

案幾對麵的趙嬌嬌雙手捧起果酒猛灌一口,杯子咣當重重放下,“呸,謝臨川怎麼成了她哥哥了?墨羽呢?”

趙嬌嬌和墨雋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也沒找到墨羽,安邦侯府小侯爺跟墨羽青梅竹馬,貴族圈裏默認的一對,偏偏半路殺出個勞什子郡主來非要橫插一杠子,趙嬌嬌心裏不痛快嘀咕道:“誰還沒有個學富五車的哥哥了?”

偏眾小女娘擠在一起,都聽到這話,將目光轉到河對岸……

趙大公子正抓著雞腿大快朵頤,雞腿有油正好滴在手背上,他伸出舌頭側頭舔了一舔,又舔了舔......小女娘們瞪大了眼睛,接著趕緊捂了眼睛一陣嬉笑,猶如雀兒嘰嘰喳喳。筱寧郡主嫌惡的將頭扭開,還不忘說了句:“真是......玉樹臨風呀!”

偏這時候鬥蛐蛐兒的趙二公子的蛐蛐兒勝了,他歡呼起來。趙嬌嬌瞪了眼不爭氣的哥哥們,伸手拽拽一旁墨雋的袖子:“表姐,墨羽再不來城牆都讓人挖走了!”說到墨羽,趙嬌嬌似乎更來氣,咬牙切齒道:“小小年紀跟個老嬤嬤似的,哪個犄角旮旯背女誡學女紅!”

這曲水流觴宴在半山腰一丈寬的平坦地勢,山勢向上就是無邊際的楓林,楓林茂密遮住了宴席稍高地勢的一處亭子,亭子裏一小女娘穿了書院青衿,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眯眼躺在長凳上,兩腿交疊翹起,小布靴還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