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子子
湯生的葬禮規格非常高。豐澤和湯生並未公開相認,所以隻是以繼子身份參加了葬禮。
而豐涵因為一直都親熱的叫著湯生“幹爹!”,又被湯生經常帶在身邊。所以來悼念的領導大多都和惠蓮、豐涵握手。
豐澤悄悄的站在一旁,湯生的悼詞中極盡溢美之詞。豐澤清楚地知道不是那樣子的。
他心中默念,“如果有來生,希望你做個好人,而不僅是一個好父親。”
當外人都散去的時候,豐涵對著湯生的遺像重新行了大禮。看得出那是出自一種真摯的感情。
豐澤也想起湯生對自己的種種關切來,從延安那會兒開始,這麼多年,這種關心始終沒斷過,而自己一直在刻意地回避著這種關心。是不是辜負了他?如果自己對他好一些,會不會…..
一切都無法逆轉了。
豐澤忽然想起湯生臨終前交給他的東西,他掏了出來,展開,攤平——竟是兩張已蓋好章的幹部調動審批表。
他看著看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
“原來這個父親也一直是惦著他的,臨終之前還拖了病弱之軀為他辦了去衛生部的調動手續。”
“爸爸,我已經辜負你了,我不能再辜負另一個父親了。請原諒我!”豐澤在父親遺像前撕掉了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調動表。
豐澤第一次心甘情願地給湯生跪下來,想到三七、五七也不能回來祭奠,一氣磕了九個頭。
惠蓮進來正好見到豐澤額頭觸地的樣子,心中憐惜。
“行了,豐澤。”惠蓮來拉兒子。
“他在重病的時候媽媽也沒少受罪吧?”豐澤看媽媽疲倦的樣子也很心疼。
惠蓮歎口氣:“天天說我用軟刀子殺他,我說那我就走,他又說我沒良心。媽媽心大,也沒當太回事。”
“媽恨他嗎?”
“唉!在一起都過二十多年了,有啥恨不恨的。他臨死還怕我生活無著,告訴我哪裏能賣古董換錢。”
母子一片唏噓。
“兒子,他也去了八寶山了,也算壽終正寢,別忘了,鄉下還一個爸爸在那受罪呢!”
“我沒忘,明天就回去。”
母子灑淚而別。
豐澤到家的時候,兆祥正在發呆,兒子已經走了一周了,想來是不會回來了。
如今失而複得,他喜出望外。一下子來了精神,趕緊下廚去給兒子做飯了。
待到兆祥樂顛顛的端出兩菜一湯,豐澤推說沒胃口,隻倒在炕上一聲不吭。
兆祥頓覺受傷。
晚飯豐澤也隻吃了一點。
“你要不願意回來就不回來,何必給我臉子看呢!”
豐澤心裏堵,也不由的頂撞到:“我千裏迢迢回來就為給爸爸臉子看嗎?”
“那你拉個臉,為的什麼?”
豐澤聽了心想:“都是爸爸,可那一個人都沒了,我又怎麼在這裏給你賠笑臉,能立馬走出來陪你已經對不起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