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是小時候被鞋底子砸出來的,鼻子上還有倆花紋呢你要看不?他哭得更厲害了。
你就喜歡刺激人。
其實小L跟他舊好眉來眼去很久了,我裝不知道,我跟他說,阿不啊,我幫你打電話找小朵來安慰一下吧,他立刻就蒙了。我連他們之間的昵稱都知道。
上樓的時候,成潔突然開始學豬叫,沈薇一邊捂著肚子笑一邊阻止她瘋狂的舉動。
突然的時候她停下來,默默地說,我真是一隻豬。
現在的我和上一秒是不一樣的。
明天的我忘了你也忘了我。——C
我們將忘記一切,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的愛與恨,將罪惡留下。——W
那過去不由分說拉著我,不容我死。
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也想忘記,而現在總提醒我過去,讓我親身領悟不可能的痛。——S
那之後一個星期,成潔就去了長沙修專業,沈薇拿著她上次帶回來的岩井俊二的電影碟目送她離開。
花與愛麗絲。神啊,請告訴他們妄想與回憶的差別,以讓他們明白自己不過是人。
沈薇抱著充電暖手爐坐在空曠冰冷的閱覽室裏答題考試,第一次市聯考前最後一次月考。冰冷而空曠,沈薇懷抱著自己的溫暖考了第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考最後一場時沈薇一直想待會兒收卷要馬上衝出校門搶兩個紅薯爺爺的烤紅薯,好好暖一暖。
心滿意足地小口啃完兩個金黃溫暖的紅薯,沈薇回到教室,座位上是章儀送來的手記本,最後的日期是考試前一天,最後的地方,她寫著,這次考試翻身吧咱倆!阿門!
她笑一笑,這樣的心願不看到她也感覺得到。她在心裏默念一次。
對,一起翻身。
我們不能死在這裏,不能死在這麼冷的冬天裏,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去做,還有好多好多在世界毀滅前的傻事要去完成。
出月考成績的時候前麵的莫凡笑說,看吧,跟我坐一起你就馬上考好了!
原來肖白的事都淡了,淡了。我翻身了,你呢,你呢?
如你所說的這樣不可一世的兩個孩子也被迫在考試這樣的世俗麵前低頭,真是諷刺。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刀槍不入無所畏懼,原來還是一樣地脆弱著,缺失著。
聯考推到放假後,引來一片叫好。沈薇帶著岩井俊二的電影,打點好書回家。稍微有些暖的冬日午後,坐在陽光裏看「花與愛麗絲」,盛夏的幻想光年。這樣的天氣,其實應該比較符合「情書」,雪白的冬天,去體會那個男人穿越時間與生死,寄寓一個名字一個臉孔的思念。
她忍不住撥通章儀家的電話,想要問她現在在做什麼。嘟嘟的聲音響過一陣,轉到語音信箱。沈薇顫抖著,留下一句表意不明的話。
喂,你,你,你都還好吧。
莫待來時,物是人非事事休。隻是不希望抬眼的瞬間突然發現我已不認識你。你,你,你是否別來無恙?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薇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陽光透過玻璃窗散發輻射,焐熱了背部,暖和地滿含催眠的意味。沉沉地,毫無預警地入睡。毫無預警地,世界以劇變等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