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轉回劉遠處。
劉遠,生身父母皆貧窮,按照世上常見的例子,自小被送到孤兒院明麵上由國家撥款,事實上由輩分距他最近的有師者親屬的師門撥款養育。
也因此,即使zf規定無師者是十八歲成年,孤兒院中的孩子也絕大多數都是在有師者加冠或及笄的十六歲就必須脫離孤兒院,拿到一筆可以供應他們“正常生活”的款項後,自力更生。劉遠自然不會例外。而今晚,本來都會選擇到學校晚自習的他留在了自己狹小閉塞的出租房內,隻因為陳璟銘所說的那個直到幾個小時後的現在都讓他無法置信的絕好機會——成為有師者。
為了這個,不要說是他這樣一個在人情冷暖中掙紮過來的孤兒,哪怕是生身父母遵循最嚴謹的道德所養育的無法成為有師者的那些人也會毫不猶豫地克服一切可能存在的困難。更不用說,所謂困難,此時隻是區區一個晚自習。
當然,他等待的時間並不長。
答應了晚上來接他的陳璟銘帶著一名神色幾乎與陳璟銘一樣冷漠的陳璟銘的同齡少女穿著標準裝——一套在大夏天令劉遠覺得實在夠熱的衣物——掛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冷漠神色於晚上七點整,或者說炎華國古代盛行的十二時辰製裏一更天、戌時一到,就出現在他劉遠麵前的時候,劉遠不得不說是鬆了一口氣的。
就算簽訂了一份似乎很嚴肅的古體文書,哦,想到這裏,劉遠才注意到,自己從此應該自稱和被稱為“玶緹”,玶緹也不認為自己這樣在八歲之前真的屬於無人問津的人可以有這樣好的機緣。
此時,玶緹已呆立良久。
跟著陳璟銘的陳精十分不滿意這個有幸由自己組長直接引入外院的、就天資而言僅僅算是“有可能”被收入外院,就能力而言壓根兒沒可能被收入外院的外圍組織的大、齡、人、士,正想嗬斥,卻被陳璟銘不動聲色地攔下了——雖然知道早些明白禮法和自己的身份對初初成為裔民的玶緹更有好處,陳璟銘不知為何還是不想由自己或者和自己直接相關的人來做這件事。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因為此人距能得到他的親自指點甚至是自己屬下的嗬斥,都太遙遠了。
直覺很敏銳的玶緹有些畏縮地瞄了陳精一眼,又緊張地看著猛然間變得陌生的同桌,說不出話來。
如此表情讓陳璟銘忽然放鬆了神色,“玶緹,不必過分緊張。隻要緊隨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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玶緹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陳璟銘說完那句話以後,他就眼前一暗腳下虛浮,待再次腳踏實地,到了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地。正納悶陳璟銘為什麼來這兒,就發現自己被拉著徑直穿過了工地,而那個少女亦步亦趨地緊緊綴在陳璟銘身後五步的地方,沒有絲毫逾越,也一言不發。
然後,就到了麵前這個在夕陽懶散的照射下也顯得雍容的花園。看到這一幕,陳璟銘全身分散出了無以倫比的強大威壓,麵沉似水,玶緹由於被陳璟銘特殊照顧而沒有什麼感覺,陳精卻隻得苦苦壓抑自己不要有任何動憚,即使隻是顫抖,來破壞自己的侍立姿勢。
約莫過了一刻鍾,陳璟銘對玶緹溫和地一笑,叮嚀道:“玶緹,鎮定為要。”玶緹不知他為什麼說這個,但也點了點頭。
得到回複,陳璟銘和陳精都自原地懸浮起來,陳璟銘一個手勢,陳精冰冷到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就遠遠送出:“HM市外院分部負責人速速前來覲見。”霎時,玶緹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風正飛速靠近,一分鍾後,他見到了氣息的主人——一個同樣穿標準裝的男人,當然,如果說陳璟銘二人所著為綢,那此人所穿隻能算作布。他帶著將近300人向他們的方向疾行。
快要撞上時,趕路眾人腳步戛然而止,對著自己三人排成方陣,“唰”的一下跪了下去。那男子也不例外。
“HM市外院分部負責人,前348組副組長現外院凱施率駐部5中隊前來覲見,不知大人有何賜教?”為首的男子不卑不亢的稟道。
348組?這麼說,這人曾是內院子弟了?陳璟銘微有些驚奇,卻沒有像那人預料中的讓他起來回話,而已然因為想訓斥玶緹未果而攢了些鬱氣的陳精此時未見陳璟銘不允,便冷聲道:“此為內院第7精英組組長。吾為族內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