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瑜還沒有醒過來,額頭上密密的一層汗,洗桐擦了擦。但汗珠好像無窮無盡一般,不一會兒又滲了出來。
“她還沒醒嗎?”蕭景年下了早朝就過來了。
他從洗桐手裏把帕子接過來,輕輕地幫她把額頭上的汗珠拭去,“太醫,辰時應該就能醒過來的,怎麼沒什麼動靜一樣?”
“娘娘喝不進藥去。”洗桐指了指桌旁已經放涼的藥汁。
蕭景年皺皺眉頭,“不喝藥怎麼醒?”
他把藥端起來,盛了一勺送到江初瑜嘴邊,但就像洗桐說的,棕黑色的藥汁從唇角汩汩地流下,就是半點沒進她的喉嚨。
“這如何是好?”蕭景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奴婢有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洗桐小心又猶豫地開口,一般這種橋段,肯定是要男主用嘴把藥渡進去啊。
蕭景年把藥放下,“說吧。”
“就是……以口渡藥……”
蕭景年沒答應,也沒拒絕,就那麼坐著。他望望床上躺著的江初瑜,頭發散在兩肩之側,依舊如雪一般白皙,可惜麵上少了些血色。額頭上又滲出了一層細汗。
“應該沒事了吧……”蕭景年垂著眸子說,目光落在江初瑜的唇瓣上。他不是不可以照洗桐法子去做,但他知道江初瑜肯定不願意這樣,她醒了以後如果知道,估計又會和他大吵一架。
“不要……”江初瑜嘟囔著,額頭的汗好像小溪一樣源源不斷。
蕭景年手足無措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照顧病人的。
“是他殺了我……他和她……”江初瑜好像在申訴著什麼,她的手努力一抓,睜開了眼睛。
蕭景年往後移了移身子,語氣和平日裏一樣毫無波瀾,“醒了?”
江初瑜好像還在混沌之中,她盯著高而遠的帷幔,盯著麵前的人,整個房間好像都在旋轉,麵前無數雙手在拉扯他。
“不要!”她又喊了一聲,手使勁地一抓。
“怎麼了?”蕭景年感到左手好像被螞蟻咬了一下。
他抬手再次把她額頭的汗液擦幹淨,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醒了嗎?聽得見嗎?”
江初瑜感到身子像被釘在了床上,一動也動不了。
“洗桐,去把章太醫請來。”
她還活著嗎?這是哪裏?江初瑜問自己,但嘴巴好像也被粘住了一樣。
“蕭……景年……”她好像衝破了一個空間的阻隔才發出這三個字一樣。
“是我……看來是沒事了。”蕭景年放鬆地一笑,想把藥給她端過來,但發現手被江初瑜握著。
“感覺怎麼樣了,哪裏不適嗎?”
“我……”江初瑜的目光似乎還是不聚焦,她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青麵獠牙的鬼差,有黑漆漆的冥府,還有冥殿的閻君。他們說了好多話,問了好多話。
夢裏也有一個小男孩,頭上頂著個圈圈,問她想去那扇門。
“我在哪兒?”
“在你房間裏啊。”蕭景年用右手試了試她的額頭,已經沒那麼滾燙了。
江初瑜不再說話,眼皮抬起來好像也是累的。她就這樣,如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打量著周圍,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好像是夢裏,好像是假的。
她真的還活著嗎?
思緒不知道往什麼地方飄,直到洗桐回來,“王爺王妃,章太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