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晉安隻是俯首而已,還是劉尚書開口道:“陛下,此人有意栽贓陷害,必然先查到了小兒的試卷,熟讀通篇再隨意更改某處,以此來迷惑陛下。”
皇帝點點頭,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想著剛剛的題目,目光流轉,開口道:“試題問文與道之關係,朕便再出一題,問諸君何為文也,文以何為?”
劉尚書聽罷悄悄踹了自己兒子一腳,示意他趕緊說。
但是劉晉安哆哆嗦嗦的,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景,緊張地一句話也想不起。
賀白辰也緊張,但是還是在腦子裏搜刮著幾句話:“文之為德也,與天地並生者。日月疊璧、山川煥綺,通及萬品,動植皆文。人而為文,五行之秀,天地之心。發吟詠之誌,垂敷奏之風,歌勳德之功,彰精義之深。聖人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設教。”
“有先哲謂,文以載道。白辰不以為此,文載道,則文後於道也。而文之用功,非器皿而已。道以生文,文以明道。二者同體而共生,同始而共眾也。”
賀白辰講罷,手裏握了一把汗。
皇帝把目光投向陸羽,“陸愛卿以為如何?”
陸羽出列向皇帝拱手問安,隨後轉向賀白辰問道:“道生文,文明道,道既為道,天道常而不變,文何以進,士子讀書為文以何為?”
賀白辰思慮片刻,開口道:“天道常而世事異,文無新變,無以代雄。文以氣為主,士子為文當存浩然之正氣。窮則獨善以垂文,達則奉時以騁績。”
“文果載心,餘心有寄。”言罷此,賀白辰朝陸羽和聖上抬手而躬身為禮,鐐銬叮當,好像已經困不住他,在皇帝和當今學士麵前將心中抱負談吐一番,此生已無憾矣。
君子彬彬而有禮,謙謙而不卑,傲骨而不淩人。
陸羽欣賞地點點頭,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陸鳴澤混在人群中,也連連點頭,或許此人,在未來也會成為蕭景年的左膀右臂,而非僅僅是酒樓中憤世嫉俗的落魄秀才。
“好!”皇帝讚歎地一拍,喜悅未曾占據心頭,又將目光投向了劉尚書夫子。
龍顏威整,話已經冷了三分,“劉愛卿,愛子若再不肯開口,朕便是有心袒護,也不可服眾。”
“皇上息怒,小兒初見聖容,心生敬畏。”劉尚書自知大事不妙,隻能硬撐著頭皮道,“他是敬天子之威,故而一時不敢開口。”
“哼,難不成朕的臣子日後見了朕都三緘其口嗎?”
皇帝將他們晾在一旁,又問道:“此案大理寺查驗情況如何?還有京兆府尹,上奏刑部所為,可是屬實?”
“回陛下,”大理寺卿上前道,“賀白辰在數月秋闈之前確實在京城的東來客棧投宿,掌櫃夥計也證明劉家大公子與其交往甚密,後來也搬離客棧。至於試題泄露,臣下無能,尚無結果。”
“查,繼續查!”事關科舉,從無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