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寧宮沒有唇槍舌劍，卻也未必寧靜。
寂寂宮牆，風輕雲淡，寥寥數語，團扇微搖，眸色低垂，山雨欲來。
踏進鍾寧宮時，江初瑜好像踩在一串腳印上，莫名的恐懼感席卷而來，說不清，道不明。
她拽拽蕭景年的衣袖，是不是可以依靠，這次不過是一般請安，怎麼比上一次被宣進宮還要心慌？
蕭景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所幸不過是尋常的流程，請安問好，就賜座在一旁。
但無可避免，舒貴妃問起她的身子。
“王妃已無大礙，隻需靜養即可。”依舊是蕭景年在替她回答。
舒貴妃望著二人，讓江初瑜坐近一些，細細地端詳著她，歎息地搖搖頭，“可憐的孩子，本宮瞧著臉色還是跟白紙似的。”
江初瑜低著頭，今天塗的粉也不白，貴妃娘娘怎麼這麼說呢？
“兒臣會好生照顧，太醫說王妃的身子慢慢調養就好。”
舒貴妃看了看兒子，笑著說：“你們夫妻感情倒是好。”
“王妃，本宮讓人帶給你的送子觀音，可得日日進香，”舒貴妃拉著她的手，在手背摩挲，“那是本宮懷景年的時候，太皇太後賜的。”
“回母妃，臣妾每日進香。”
江初瑜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奶娘也喜歡拉著她的手，但是一種寵溺，舒貴妃拉著她的手端詳，卻好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似的，讓她寒毛聳立。
“那就好。”舒貴妃懶懶地往後靠了靠，“你身子弱，小產了一次總得上心些，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江初瑜不語，隻是點點頭。
“眾多皇子中，隻有景年娶了正妃，你可得爭氣一點。”
這讓江初瑜怎麼回答呢？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女子一人能掌握的，何況蕭景年和她還是掛名夫妻。
舒貴妃搖搖頭，端詳著她好像十分惋惜，“臉色這般不好，到底吃了些什麼藥，什麼時候能再懷上個小世子，讓本宮高興高興。”
“臣妾……”江初瑜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向蕭景年，蕭景年卻好像故意不幫她一般。
“景年，你可得抓緊啊，母妃隻有你一個指望，現在就盼著王妃的肚子爭氣一點。”
“兒臣、兒臣會努力的。”蕭景年這才開口。
“哈哈哈，”舒貴妃掩麵笑了，“看你和王妃伉儷情深，本宮就放心了。”
在鍾寧宮的每一秒，都如坐針氈，好不容易出來了，江初瑜拉著個臉，在宮道上走著。
她故意離得蕭景年遠一點，好像賭氣一般。
“王妃。”蕭景年把她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別生氣了，母妃也是關心我們。”
“我沒生氣，就是……不太自在。”
“其實母妃說的有道理，王府缺個小世子。”
感到搭在腕上的手要抽走，蕭景年趕緊拉住了，拍了拍，“我答應心裏隻有你一個，可是你總這樣，母妃也會著急起來。”
“她著急你就會聽，不是嗎？”江初瑜停住了，大眼睛望著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她本來就很矛盾。
“我不打算聽，但……”蕭景年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
江初瑜撅撅嘴，“萬一我真不能生孩子呢？你不是還得聽母妃的？”
“太醫說你沒事。”蕭景年牽著她的手，頷首望著她，“再說，都沒試過，現在能懷上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