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高的山崖懸落在頭頂上,層層疊疊的密林壓迫著每一次呼吸。
“這是哪兒?”
江初瑜一睜眼,便從寂靜古雅的廟庵到了草木叢生的郊外。
但是來不及震驚,沒有任何時間給她適應這裏的,因為腳底下便是她一直擔心的那個人。
“蕭景年!”
比夢裏的場景還要可怕,墨色的錦袍被血浸染,她去扶他,手好像剛從流動的血色小溪裏撈出來。
“蕭景年,蕭景年你還活著嗎?”江初瑜慌了,是不是來晚了。
懷裏的人終於有了一點動靜,眼睛慢慢睜開了一道縫,手顫抖著撫上了她的臉頰,聲音從嗓子裏好不容易擠出來,“王妃……我在做夢嗎?”
“不是夢……不是夢……”
雖然明知道來的時候他一定是身負重傷,但此刻的江初瑜還是心如刀絞,明明她和洗桐早一點到,蕭景年就不至於受如此重的傷,不至於奄奄一息躺在崖底。
“一定是幻覺,是老天讓我在臨死前再見你一麵。”神誌還沒有完全喪失,他努力抬著手,想碰碰她的發髻,“此番失算,答、答應你回京,做不到了,你要……要好好……”
話未完,那隻手垂落了下來。
“蕭景年!蕭景年!”
無意識中,淚水早就決堤,不受控製地去洗刷著臉上的血跡。
“洗桐!洗桐!”
江初瑜把他擁在懷裏,現在才想起來,怎麼不見洗桐的影子。
“你別急,京城這邊,我還得幫你做一番掩蓋。”洗桐傳聲音道。
她不緊不慢地說:“蕭景年沒事的,你帶著他往南走,差不多三裏路,挨著河流會一處宅子,你先和他去那裏等我。”
“你把我們送過去啊,我找不到路的!”
江初瑜呼喊著,卻再也沒有了洗桐的回音。
舉目四望,荒涼一片,哪裏有什麼宅子,哪裏有又什麼河流?
“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江初瑜把他扶起來,身形比她高大的人架在肩上,每一步都走得困難。
“蕭景年,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不知她是在安慰蕭景年,還是在安慰自己,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
草木齊膝,荒野裏也沒有什麼路可言。
“都是洗桐不靠譜,要是可以,等任務結束,我一定給她個差評。”
江初瑜一邊碎碎念,一邊扶著他,走過的路,都拖著一條長長的紅色的尾巴,讓枯黃的草木填上顏色。
沒有意識的男人,好像一座大山一般。
明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場景,但是自己的每一步依舊艱辛無比。
“蕭景年,如果你早點聽我的多好。”
“你怎麼這麼重,是不是該減肥了?”
每一步走過,江初瑜都得不到回應。
從日中走到日落,火紅的霞輝照在郊野的灘塗,給萬物披上了一層夕陽的霞衣。雲彩也柔和了起來,用盡最後的溫柔去和世界再見。
陽光好像也用盡了最後的溫暖,江初瑜感到筋疲力盡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往洗桐說的那個方向。
“蕭景年……”嘴唇皸裂,聲音嘶啞,自己都這樣了,她有些擔心,蕭景年身上的血跡是不是都幹了。
“我感覺,我今天也要交代在這兒了。”向前的每一步依舊艱難,她努力輕鬆地說,“下輩子哈,也要你去做個任務,就你去攻略我,tmd,誰家任務者這麼慘兮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