薈寶齋是歸春縣最大的商戶,經營的東西吃穿住行玩樂,幾乎都包含著了。
生意做的很大,戴夏在薈寶齋壯大的過程中也逐漸長大,不再是當年被人欺負的毛頭小夥子。
“三年前,掌櫃突然派我還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夥計去染坊幫忙。”
戴夏記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好像天都要潑下來一樣。
“我記得,那是在浦口新開的一家染坊,紅的綠的黃的,染過布料的各種顏色的水,順著河流就到了海口裏。”
幾缸水而已,在河裏不足為道,在海裏更算不得什麼,何況還有大雨,一切都無跡可尋。
陸鳴澤問:“這染坊有問題?”
“染坊沒什麼問題。”戴夏抓了抓頭發,好像很懊惱,“可是那些水離著鹽場隻有兩裏,兩裏。”
他伸出兩根手指,“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笑了笑,搖著頭,好像醉了些,“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半年以後,鹽場的鹽就不能吃了。”
“水出了問題?”陸鳴澤問道。
戴夏點了點頭,“後來大家才知道是那家染坊的問題,大家也和掌櫃的說過,但掌櫃的說他也管不著東家怎麼做。”
“鹽場的鹽不能用了,但官鹽產出都有定量,縣官老爺害怕,就去黑市買黑鹽,但黑市的價格高,都變成了賦稅加到了百姓身上。”
陸鳴澤憤恨地捶了桌子一下,“孫有貴居然敢如此!”
“孫縣令一年前才到任,和他沒關係,他雖然隻會和稀泥,但比上一任強點。”
戴夏繼續回憶著。
自從稅收加重,很多百姓不堪重負,棄耕為盜,變成了流匪。而土地荒廢,農糧稅又湊不齊了,於是又用其他名目立稅,這樣惡性循環著,歸春縣民生凋敝,無春意可言。
“最可恨的是,薈寶齋頗有勢力,染坊不僅沒關停,反而在擴大規模,鹽稅重得離譜,百姓卻沒有辦法。我看不慣,就一氣之下離開了薈寶齋。”
戴夏扭扭脖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模樣。
“縣官老爺治理不好,被問責了,抄出了整整八箱銀子!”戴夏感慨著說,“然後就換了咱孫縣令,薈寶齋和上頭連著,染坊的生意不關,孫縣令也惹不起,隻能和稀泥。”
“所以這裏的鹽稅始終就是一團亂賬。”陸鳴澤說道,“其實鹽場無鹽,根本無稅可收,都是從別的地方挪過來的。”
“是啊。”戴夏說得不在意,但實際很無奈,“孫縣令也算可以了,派官兵重新耕種荒地,彌補一部分稅收空缺,還辦了救濟所,安置因為水源汙染而無可為生的漁民。”
“薈寶齋上邊到底是什麼人?”既然為了這件事來的,陸鳴澤就得從根上拔起來。
戴夏聳聳肩,“我哪兒知道?我就是個小夥計,東家的麵都見不到。”
“唉!”陸鳴澤歎了口氣。
“小侯爺,你要是能辦,不如幫我們把薈寶齋給關了。”戴夏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但又唏噓著說,“不過薈寶齋的夥計也很多,真的關了,一下子不知道去哪兒安置。”
“他上邊是誰呢?”陸鳴澤喃喃著,其實關一家商戶好說,去查查把證據弄出來,證明確實是因為染坊使得鹽場受汙,那薈寶齋關門就是一紙封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