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好像身處一片混沌之中。
昏迷了一天才睜開眼睛,所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算醒了。”蕭景年守在她身邊。
她的眼睛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好像新生兒在確立對世界的認知一樣,好奇,驚喜,惶恐,在一瞬之間一起閃過。
一些記憶和思想衝了過來,她還沒有時間去消化。
“洗桐……”這些記憶,好像是洗桐留給她的話。
蕭景年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安慰她道:“朕已經下旨,以郡主之禮安葬洗桐。”
“她……”江初瑜還在努力地抓著腦海中那些還沒有理解的話。
“皇後節哀。”蕭景年緊握著她的手,“朕派人把鹿鳴廳都翻過了,可是沒有找到洗桐的遺體,可是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江初瑜點了點頭,是啊,洗桐最後在她身側慢慢消散而去,怎麼可能找的屍體。
她怔了一會兒,望著蕭景年,過了片刻開口道:“我好累了。”
“那再睡會兒。”蕭景年柔聲地說,給她放下了床幔,把房間留給她休息。
但她還清醒得很。腦海那些話,都是洗桐無法言明卻告訴了她的。
原來洗桐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很早很早以前。
江初瑜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時空的真實性。
蕭景年生辰那晚,洗桐原來在鹿鳴廳,同樣在鹿鳴廳的,還有陸鳴澤。
醉了三四分的侯爺,逛到了鹿鳴廳,看燈火未熄,就逛了進去。而那天的洗桐,還在整理著賬冊。
相顧無言,卻有千言萬語要說似的。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至少江初瑜讀取不出來。
那晚的鹿鳴廳,風吹影動,人影綽綽,一對男女抱在一起,翻雲覆雨。
那晚的陸鳴澤,大約完成了多年的執念。
他很滿足地抱著懷中的女子,幾乎要睡了過去。
“陸鳴澤,如果可以,洗桐也願意做那個自幼出家修行的官宦之女。”
女孩在他額間輕吻了一下,他不禁做起夢來。
夢裏還在年前,蕭景年找到他,說是大理寺卿白光朔的小姐,自幼體弱,一直帶發修行養在廟裏,現在年方十八,剛還俗回家,要許配給他做妻子。
陸鳴澤一聽當然不願意答應,但是蕭景年卻哈哈大笑著:“這位白小姐,是皇後的閨中好友,小字洗桐,你真不中意?”
何止是中意。
他甚至等不及來年正月過完,催著母親在年前就把他和白小姐的婚事給辦了下來。
鳳冠霞帔,紅燭羅帳,都抵不過麵前人是心上人。
“傻了一樣。”白小姐怪他,看她看得實在太久了,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但他卻不覺得久,拉著她的手依舊盯著,不敢相信多年夙願一朝成真。
“明天可是還得去給父母請安。”她提醒著他,紅燭過半,天色依舊不早了。
陸鳴澤一笑,垂著頭盯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從來胡鬧廝混,如今名正言順,他反而有種怯懦。
可這一夜,依舊是花好月圓。
他進宮議事,就帶著夫人一同,他去禦書房,夫人去鹿鳴廳,忙起來各得其所,閑時相互為伴。免不了吵幾句嘴,但是鬧起來卻有種難得的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