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愛的學習(5)(2 / 3)

我笑著說:“道德,這種道德並非僅指我們中國保守的性道德,世界各國人都一樣。”

一個初中的女孩子都難以來進行家庭性教育,又如何來教育什麼都不懂的幼兒和小學生呢?

說這話,很可能會招致一片罵聲。有人可能會說:“人家幼兒園就開始談戀愛了,什麼不懂?”

我的孩子是一歲多快兩歲時問她媽媽怎麼生下她的。我認為這個時候我們無法給她講清楚,便用了各種美好的故事來形容給她講。她聽了後很高興。在她的意識中,兩個人相愛可能就會生孩子;後來,她說,兩個人一結婚就可以生孩子。

我的理由是與教孩子一個圓圈到底是字母O,還是數字零,還是圖畫圓餅、太陽等等一樣。應該給孩子一些想象與創造的空間,因為性也不是單一的生理科學,而是一種綜合的文化,社會文化是附著在生理之上的。現在人們都認為讓孩子想象性是一種錯誤,因為生怕後來會壓抑,這種擔心也是由於過分的壓抑而導致的,並非所有的想象都會造成壓抑,恰恰相反,你要給孩子一種性的美感,讓性成為一種愛。一我們現在過分地強調性生理科學的教育,而很少去重視社會文化的教育。現在大學裏有很多性教育課,大學的一些急功近利者也紛紛喊道,我們也開性教育課了。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課呢?它究竟是不是要在大學裏進行的性教育課?我一直認為,在大學裏應該開設的是一種高深文化教育,探討的應該是未知的和被禁忌的一切,而非這種中學時學的知識(批評別人並不是說我的性文化課有多好,相反,我認為我們都是在探索,我的課也並不成熟。有很多問題,一樣要批評)。

那麼,如比說來,什麼時候該告訴孩子他(她)是怎麼來到這世上的呢?(瞧,這其實是一個多麼詩意的問題,但試著用科學的知識去回答它時,無趣了,詩意盡失了。)

我以為,要在孩子對自己的身體和周圍世界有一個相對穩定的認識時,比如,他們能夠理解你所說的生理方麵的科學知識,他們也有相對清晰的認知體驗,如他們大體對自己的生理器官有些認識,並對異性的生理器官也有一個簡單的認知時,這個時候的他們,對性的想象有了一定的審美認識和道德認識(這是靠社會環境和家庭環境培養的),雖然這些認識不一定是對的,但一定要有,這時告訴他們性究竟是怎麼回事,怎樣來認識性,怎樣來麵對性。從大體年齡來看,應該到了小學高年級和初中時期較好,當然也要因人而異。

文化的教育是核心內容

當然,性生理科學教育本身就是文化,但大家應該知道,我所說的文化不是這種物質文化,而是一種精神文化。

我之所以不讚成在孩子很小還根本不知道什麼的時候就告訴他們性,是因為這種教育是完全機械的教育。這不是一種人文教育。

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當我們問母親自己是怎麼生下來和從哪裏來的這樣的問題時,不單單是指我們具體的生命從何處來,而是一個非常泛化的問題,即生命究竟從何而來?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心中的疑惑也從具體而抽象化。這是一個形而上的問題。這個問題恰恰是我們生命的自覺的問題。俗世將它很早就擰滅了。

我在小時候,也常常想這個問題,想這個問題時並不僅僅想的是性(包括後來長大後也是這樣),我常常望著遠處的青山想:“不知道山裏麵有沒有住著神仙”,很想有一天能夠站在山頂上看一看那神秘的世界。是的,這世界和生命是神秘的。我們孩子們在一起會常常討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的小弟弟是一個被我媽媽罵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搗蛋鬼,他幾乎每天都要問忙碌的媽媽,人幹活幹什麼?媽媽笑著說,吃飯啊!他又問,吃飯幹什麼?媽媽說,長大啊!他又問,長大幹什麼?媽媽說,長大後就掙錢啊!他又問,掙錢幹什麼?媽媽說,吃飯啊!媽媽終於有些不高興了,說:快去,玩去吧,別問了,我還忙著呢。有時候媽媽會說:“煩死人了。”

這些問題的確是煩死人了。所以普通人不去回答,隻有聖人、哲人、宗教領袖和科學家、詩人去想了,所以後來這世界就被這些想問題的人改變了。他們說,天是圓的地是方的,這世上有上帝,這世上有真主,這世上有佛,這世界是物質的,人是由猴子變來的,人是一種動物,等等。

我每次上課的時候,都要講到這些問題,因為你要回答價值問題就必須先回答世界觀的問題,我會照例問我的學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當然,結果是,給他們了一大堆謎。他們從此大概得想想自己過去相信的是不是對的。我試圖想把童年的那些生命深處溢出來的問題還給他們,而這正是我們做學問的開始,正是我們做人的開始。孔子說,古人致學是為自己,今人致學是為別人,為了炫耀。回答終極問題就是為了自己,而回避終極問題而著書立作者隻是為了炫耀知識,是要不得的。這種觀念應該寫在每一本書上,給那些胡說八道者有一種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