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們要弄清楚的是虛擬性愛是不是真正的性愛。回答是肯定的。他們既然已經達成了心靈的統一,就已經使這性愛具有了形而上的合法性。但是這種性愛卻沒有接觸到身體。是吧!是嗎?真的沒有接觸到對方的身體?意識所到達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到達了?比如說我們玄想去過人類的遠古,但實際上我們根本就沒去過。是不是這樣子的呢?也許有人會說,我們的確是到達了那裏,並在那裏看了看。因為玄想過的人在頭腦裏的確有了一種遠古的印象,這種印象也許是靠現象,也許是靠前人的足跡。這跟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有異曲同工之妙。事實上,我們應該聽聽楊樹和美麗的感受。他們的確是感受到彼此進入了,彼此觸摸了。
接下來便是既然我們承認這樣的性愛是真的性愛,那麼,我們人類每天都有的玄想算不算性愛呢?成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常有這樣的玄想的,這是人的常性所在。實際上,日常生活中人們的這種玄想僅僅是單個人的意淫而已。真正的性愛活動必須是有對方存在和參與的。即雙方都有這樣的意識並完成了一種性活動。
這個問題弄清楚後,我們便可以回頭來麵對先前的問題了。
實際上,我們是怎樣來判斷這樣的性愛。如果說,我們承認它的存在,那麼,它便是對現實性愛的背叛與批評,當然,也可以說它是現實性愛的補充。如果我們承認了它,那麼,現實婚姻便成了罪犯,成了階下囚,那麼家庭呢?這是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它將在今後一段時間裏變成日益沉重。
如果說它是現實性愛的補充,那麼,我們是不是要承認性愛的多樣性?如果承認了性愛的多樣性,我們是否又要承認婚姻的多樣性?我們要否定目前的一夫一妻製嗎?很顯然,離婚率再高也解決不了這樣的問題。但是,高離婚率僅僅對結婚者而言是幸福的,但對他們的家庭呢?
我不想對這個問題馬上做出回答。這樣做,顯然是不明智的。我願意長久地思考下去,並做出判斷。
6.中國人的情色文化批評
去過天水嗎?聽說過那裏的伏羲廟嗎?據說河南人在大造聲勢,聲稱伏羲是河南人,於是中國有兩個地方在搞伏羲文化節,一個在天水,一個在河南。我沒有研究這些曆史,但我知道這種爭議已不是學術之爭,而是旅遊經濟之爭。伏羲文化成了一個旅遊的熱點。不過,天水有一個卦台山,所以我相信伏羲多半是天水人。
前年到天水的伏羲廟裏遊玩,大家都跟著導遊走,我則被大殿右邊窗戶上的伏羲女媧交尾圖吸引。在中國人的印象中,中國人天生下來就被女媧娘娘配成了夫妻,所以沒有亂倫的時期。家庭製是當然的製度。在家庭史還未產生的兩幹多年來(甚至包括現在),人們想當然地認為我們的婚姻、家庭製度就是一夫多妻製和一夫一妻製。這種穩固的心態構成了整個封建社會的基本社會形態和道德形態。然而人們終於知道伏羲和女媧是兄妹。
這對兄妹的上半身都是人身,而下半身則變成了龍或蛇的形態,纏在一起。這是中國人的圖騰。古代傳說伏羲、女媧既是兄妹關係,又是夫妻關係。《春秋世譜》雲:“華胥生男子為伏羲,女子為女蝸。”至於他們是怎樣由兄妹而結為夫妻的,李冗的《獨異誌》中講了這麼一則與西方的諾亞方舟類似的神話:大雨下了三天(從我們常見的開天辟地的神話傳說中,似乎不應該是三天),洪水滔天,人全淹死了,伏羲兄妹躲在一個葫蘆瓢裏,幸免於難。等到雨停水退,他們從葫蘆瓢裏走出來後,世界上就剩他們倆。一個神仙對他們說:“這世界上已沒有人了,你們結為夫妻吧,不然人類要滅種了。”他們沒有同意,因為過去聽老人說過,親兄妹不能結為夫妻。他們向前走去,一隻烏鴉飛來,勸他們結為夫妻,他們砍下了烏鴉的頭說:“如果你能接活,我們就結為夫妻。”剛說完,烏鴉的頭與身又連在一起,呱呱叫著飛走了。可是伏羲兄妹仍不肯結為夫妻,繼續向前走,又遇到了觀音娘娘。觀音娘娘勸他們結為夫妻,並說這是天意,他們不信,觀音娘娘說:“你們各去一個山頭,各燃一堆火,如果兩股煙能合到一起,就說明天意要你們結為夫妻。”他們照做了,果真兩股煙合在了一起,於是他們就結為夫妻了。後來,他們生下了一個怪胎,是一個肉團。他們很難過,但觀音娘娘教他們把肉團剁碎,撒向大地。他們把它撒在山崗上,就長出了瑤人;撒在平原上,就長出了漢人;撒在山邊和圩邊,就長出了壯人……這個神話顯然是佛教傳入中國後被人改編了。雖然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早研究性科學的,也是最早知道“近親結婚,其子不繁”的,但在伏羲女媧時代我想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時他們知道的話,也已經到了“人知其父”的時代。那時,兄妹婚已經成為人類道德中的戒律,伏羲和女媧也許是最後的兄妹婚的代表,所以他們的傳說就成了後來婚姻製度的典範。因後世不允許兄妹婚,所以人們就給他們改編一些不得已的故事,已使他們的故事具有道德上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