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珩,可不能忘了我(1 / 1)

林玨被她帶進一間廂房,不明所以地坐在凳子上。

陸珩看了她一眼,溫聲囑咐:“稍等。”

再回來時,手裏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和潔淨的鞋襪。

“鞋子都濕了。”陸珩走到她身前,俯身屈膝,自然而然地單膝跪下。

林玨下意識低頭,鞋子濕了一片,沒發現還不覺得,這麼一看便感覺到腳冷了。

陸珩伸手去脫她的靴子。

“哎!”林玨慌亂地按住他的手,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陸珩方才一連串的動作是多麼熟練,林玨結結巴巴道:“我…我自己來,自己……”

“別動。”陸珩把她的手拿開,自顧自地動作,靴子,襪子,左腳,右腳,最後輕輕放進熱水裏,旁若無人,無比自然,仿佛這樣的事為她做過千萬遍,而他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

心髒跳得飛快,林玨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滯了,整個人更是茫然得不行,她知道自己喜歡陸珩,可陸珩這是何意,她對陸珩是自夢裏終得相見,而陸珩對她卻像是,已走過萬水千山。

林玨有些難為情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陸珩,我方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陸珩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下動作不停,直到最後一隻靴子穿好,才道:“我以為方才所作所為已足夠明了。”

陸珩凝視著眼前人,同一張笑顏透過遙遠卻清晰的記憶重合,唇角自然而然勾起,開口的話蘊著無上珍重:“有一心悅之人,乃吾畢生所求。”

應是前世,來生,生生世世,所求唯爾。

“哦~”林玨拖著長長的調子應了一聲,向他靠近,“那她相貌如何?”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那品性呢?”

“虛懷若竹,清氣若蘭 。”

“那才學呢?”

“掃眉才子筆玲瓏,蓑笠尋詩白雪中。”

“那我比之如何?”

陸珩的目光細細描繪過她的眉眼,柔聲回答:“分毫不差。”

紅暈從耳廓染到臉頰,林玨心底咕嘟咕嘟冒著小泡泡,簡直快要溢出來了,什麼好似吃了蜜一樣甜,胡說,明明是愛意快要化作糖果山。

“姑娘。”敏蘭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一定是在找她了。

林玨起身向外指了指:“我得回去了。”

陸珩走到她麵前,攏了攏雪白狐裘,溫聲囑咐道:“你身子不好,莫要貪涼。”

林玨紅著臉點點頭,屏著氣走到門口,回轉了半步,衣擺跟著劃過小小的漩渦,少女明媚羞赧地笑了,眉心一點朱砂痣尤其灼人:“陸珩,可不能忘了我。”

她很貪玩。

前世帶著幾名宮女在後花園玩過大半晌,陸珩尋過去時,林玨臉凍得通紅,出門前他再三叮囑不可取下的鬥篷被隨意丟在一旁,靴麵顏色深淺不一。

侍奉在旁的宮人忙躬身行禮,林玨打量著陸珩的臉色,心道不好,默默把鬥篷披在身上,也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陸珩未置一詞,不緊不慢走到她麵前,彎下腰,林玨輕巧一躍,乖乖趴在背上。

“陸珩,景策,世子?”林玨湊到他耳畔軟著嗓子喚人。可任他說什麼,陸珩仿若未聞,背著他穩步回到寢殿。

把人放在榻上,取了幹淨的裝束給林玨換上,替她穿襪時,停下了動作。

林玨懶懶抬眼,不解道:“怎麼了?”

陸珩終於開口:“無事,稍等。”

再回來時,手裏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陸珩把她凍得發青的雙腳握在手中,手指在她腳下的穴位上用力按了起來,直到腳下升起了一點暖意,才放入熱水中。

這份暖意連帶溢滿了胸腔,林玨不老實拽了拽他的衣角,眉眼彎彎道:“陸珩,殿下,阿珩……”

陸珩冷冷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請不要胡亂碰。”

“這麼生氣,衣裳都不讓碰啦!”林玨笑意更深,俯首飛快地在他耳垂上親了一下。

被吻過的耳垂迅速爬上一抹緋紅,陸珩呼吸一滯,卻並未出言禁止。

林玨越發膽子大了起來:“呦,不讓拽衣裳,親耳垂卻可以,這是什麼道理?”

陸珩目不斜視,把她泡得有些發紅的腳搭在膝上擦幹。

林玨不敢再得寸進尺,畢竟若真染了風寒少不了秋後算賬,老老實實灌下熱茶,捏著茶盞隨手把玩。

此為建窯黑釉兔毫盞,玲瓏精巧,在那一年燒製的茶盞中品相尤為上乘,今上曾將一對賜予陸珩。

眼下林玨手執的這枚卻有修補的痕跡——很明顯盞口被碰碎一塊,後又以銀補嵌。

作為始作俑者,林玨摩挲著那塊殘損處,連連搖頭,半真半假地抱怨:“每次我來,你都用這對茶盞招待我,殿下莫不是有意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做過的‘好事’,存心叫我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