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仰起臉，拉著陸娉走出門去，指給她看：“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我們都不要怕。”
“就如你所說，拚出一條路，讓我們沐浴在陽光下，搖曳盛放在微風裏。”
禦園。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起身行禮，明黃和正宮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落座主位。
皇帝抬手：“今日再宴貴客，諸位須得盡歡。”
酩酊相酬，蓴羹順滑魚堪鱠。坐上客、千姿態。堂前共舉杯，詩歌酬唱鼓相催。
樂師奏響編鍾，撫琴吹簫，舞姬長袖翻飛，翩若驚鴻。
林玨抬眸，陸珩正一錯不錯望著她，目光專注溫柔。
林玨壓下沉沉心事，莞爾一笑。宮人倒酒的間隙，她轉向陸娉，卻見她目不轉睛盯著對麵。
視線的盡頭，是常九思。
林玨不動聲色朝陸娉貼過去，正準備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察覺有一道令人不適的視線緊隨著她。
異域裝扮，坐於皇帝下首，應是北羌二皇子。
見林玨終於有所反應，爾義遙遙舉杯，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容。
“晦氣。”林玨暗自咒罵了句，動作迅速地將酒盞倒扣過去。
不就是惡心人，誰不會啊。
動靜不大不小，足以被人看了去，陸娉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陸珩則是喚人將林玨身前換成果子酒，再添一道解酒茶。
爾義吃了癟，愣了一瞬，旋即笑意更深，似乎是說給身旁的九公主：“中原的女人，誰說無趣？”
九公主不屑地勾起唇角，走到大殿中間，朗聲道：“皇帝陛下，聽曲賞舞過於尋常，司空見慣總歸沒什麼趣味。”
她看向陸娉：“久聞長公主大名，不若你我二人比試一通，不論勝負，全當逗樂？”
“好啊。”陸娉徑直應下，身姿挺拔，“恭敬不如從命。”
九公主舉手鼓了幾下：“長公主爽快！”複又抱著手臂：“是射箭還是飛鏢呢？”
“就射箭吧。”陸娉側首示意，“備上來！”
九公主抬起下巴，模樣有些糾結：“那是誰先來？”
陸娉從容自若，後退一步：“自是貴客為上。”
“皇帝陛下才說須得盡興，那便叫在座諸位過足了癮。”九公主也不推托，視線在殿內巡過一周，緊盯著林玨道，“以人做靶，想必林姑娘不會拒絕吧？”
“換人。”陸珩極快地擋在林玨身前，語氣比任何時候都不容置喙，“我來替她。”
說了是逗樂，林玨怎麼舍得他被當成取樂的對象？
林玨扯了扯他的衣袖，用口型告訴他：“無妨。”
林玨笑得雲淡風輕，施施然還禮：“公主厚愛，豈有不從之禮？”侍從將備好的托盤舉過頭頂，不待他人反應，林玨取過一個蘋果放在右肩，遠遠站定。
九公主接過弓箭，不懷好意地提醒：“實在不行便罷了，小女娘可莫要嚇破了膽。”
林玨迎上她挑釁的姿態，毫無怯意，應道：“還望公主抬愛，手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