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九，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說著，她似乎有些懊惱地歎氣，滿是遺憾，“趕在除夕前出閣，可惜不能陪著祖母守歲了。”
陸珩卻一顆心隨著她起起伏伏，硬生生沒聽出這句有意的調笑，慌亂地解釋：“婚後你隨時可回府，萬事隨你心。”
“好。”
“明日我便與父親一道送上請期禮書，商量迎娶事宜。”
林玨拿著份炸魚圓從熙攘的人群中擠出來，不須張望，那道玄衣身影就站在長街一隅，微微低著頭，一動不動。
這是陸珩等待她時的模樣，林玨看過許多次，每次隻覺層層疊疊的安然不因或咫尺或遙遠的距離被疏散，反而將她裹挾更緊。她緩緩傍近，陸珩這才回過頭，目光卻還是微側的，視線越過哄嚷，安靜籠罩著他。
林玨唇角自然而然勾起，手裏包成方形的油紙轉過未撒辣椒的那麵，拈起一顆魚圓遞到陸珩唇邊，笑盈盈道：“久等啦！”
“不久。”陸珩搖搖頭，就著她的手吃下，舌尖無意觸及她指腹的涼意，眉心不自覺蹙起，旋即自他掌心接過吃食。
林玨仰起臉，含含糊糊道：“怎麼？”
陸珩淡聲道：“無事，我喂你。”
林玨愣怔過後，繼而忍俊不禁，兩人站在原地，一份魚圓很快見了底，陸珩把油紙收起捏在手裏，又取出帕巾仔細擦拭過林玨嘴邊的油漬，這才攏起她冰涼涼的手，放在掌心握著。
林玨指尖不甚靈活地描繪過他掌心的紋路，這才接著方才的話頭道：“每次都道不久，那要等多久才算久？”
陸珩沉吟片刻，如實道：“不知。”
林玨不解：“嗯？”
陸珩側首，對上她的眼眸，認真道：“既是等你，便不必顧及多久。”
兩人沿著小路，走得極慢，經過的是落著未融化的雪片還不展春意的樹，東風未解凍，寒意彎彎繞繞，看不到盡頭。
信步逛過，林玨到處指這指那給他看，她總是私心裏想有一天定要把自己長大、玩耍、撒潑打滾過的地方極盡詳細地畫給陸珩看，又總覺講不夠，半是喟歎半是釋然道：“好奇怪啊陸珩，即使兒時的事情有太多你都不知，我也覺得沒什麼。”
“就像從前分外遺憾我們沒能盡早地參與彼此的人生，現在想想，也沒那麼遺憾了。”
陸珩傾身在她的鬢角上輕輕親吻了一下，淺淡的眸中有柔和的漣漪漾開，低低地道:“不晚。”
林玨笑著應道：“是！永遠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