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魅妖嬈，勾魂攝魄，驚鴻一瞥後任憑誰都移不開眼。
三皇子愈發熾熱的眼神肆無忌憚地來回掃視，不安分的手掌摸上盈盈一握的腰肢，流連忘返來回撫弄。
林玨強忍著身心不適，仍回以不冷不熱的笑，不動聲色與他周旋。
倏地，三皇子麵色陡然變沉，一手捏住林玨的後頸，一手猛地拔下她的發簪。
玉料切磋琢磨出的物件頃刻間在他手裏斷成兩截，三皇子自認拿住了她的把柄，勝券在握地嗤笑：“想用區區一件首飾來對朕下手？”
林玨盛裝赴鴻門宴，唯獨發間素雅得愈顯單薄古怪，難怪三皇子誤將一枚玉簪想成取他性命的利器。
林玨麵容沉靜，淡淡啟唇：“錯了。”
三皇子不明所以，不禁分神：“什麼？”
林玨平靜地注視著他，略微傾身，附到他耳側一掌的距離，耐心十足地重複，一字一頓：“我說，你錯了。”
電光火石間，林玨腕間的手鐲利落地展開，化成一柄短小尖銳的利器，手起刀落，分毫不錯地插入三皇子頸間跳動的脈搏。
再看林玨，麵上那股淡然盡數褪去，多情嫵媚的桃花眸霎時幽沉如潭，盈著決絕與恨意。
當年被匪徒劫擄，她親眼見鮮血自被捅穿的身體噴湧而出，見賊人割肉而啖，見肢體殘缺不全，那是她第一次直麵刀戈相向，殺戮與死亡。
她怕得幾乎要瘋掉，大病了一場，日夜不斷的夢魘壓得她生不如死，連帶著生出對這個社會的恨意。
時隔幾年，她親手將武器揮向一個活生生的肉體，血液依舊四下噴湧，濺了她滿臉滿身。
熱騰騰的，帶著腥氣的觸覺和嗅覺將她徹底席卷，她甚至不合時宜地聯想這種液體前一瞬在身體裏奔湧的情狀。
殺人償命，也算告慰在天的亡靈。
林玨隨手抹了把臉，她牽起嘴角，短暫的快意退卻，隻剩無邊的惘然。
而三皇子之所以沒能及時避開，除去林玨出手狠厲果斷，再是生死一線間，始終置身事外未置一詞的周芷柔倏地出現在他身後，並將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捅進他的心窩。
三皇子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他不甘卻又無能為力地倒下，相較林玨以他命抵夫命的報複，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周芷柔的背叛，他躺在血泊裏，死死瞪著眼睛，強撐著不願咽氣。
“那便叫你死個瞑目。”周芷柔隻覺他愚不可及，像看癡兒般施舍給他一個眼神，還未開口清晰的嘲笑便止不住溢出，“我的好堂兄，你當真以為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叛國逆主，僅是為了扶一個無能愚蠢的男人上位？”
三皇子青紫的嘴唇囁嚅著，可惜他連半個音也吐不出來，莫說想要下意識指著周芷柔發泄怒氣。
將死之人不足為懼，周芷柔不再看他，轉而問林玨：“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什麼嗎？”
不需要回想，那段對話頃刻間湧現在腦海中。
當時情當時景，曆曆在目，言猶在耳。
“真不知你是單純還是真蠢，大動幹戈還是棄一兩個宗室女，若你是皇帝，你怎麼選？”
“我會把他們打服為止。”“若你是呢？”
“那我就送男人去和親！”
當時林玨由衷欽佩她心性自由，不受時代束縛，不曾看輕本心。
可此時此刻林玨才明白，那不隻是豪言壯語，更是心之所向。
周芷柔看懂了她的反應，攤開手臂，毫不避諱什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抬起下巴輕點龍椅的方位，泰然自若道：“如你所想，我要做女帝，大梁第一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