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最美的風景在路上(2)(1 / 3)

外公動大手術後臥床在醫院,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因為吃不下飯,足足瘦了60斤。他知道我懷孕特別高興,告訴那兒的每個人他要做曾外公了。有次我紮著兩個辮子去病房看他。他看了好喜歡,摸摸我的肚子說,真希望是個小姑娘,像你一樣黑頭發,也紮兩個辮子。這話他跟托馬斯說了好多遍。每次去看他,我都會偷偷掉很多眼淚。

有一次我兩個月沒見外公,再去時發現他人瘦了一圈,差點都認不出來。這讓我更加難過,總害怕他哪一天會離我們而去。從我懷孕開始,我就希望肚子裏的這個孩子能給外公帶來點希望,讓他有撐下去的意誌。這也讓我有一種使命感。我想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兩個老人的希望和快樂。剛出了月子,我就急著帶伊娃去見他們,他看到自己的第四代,一定會很高興。

如今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開心之情無以言表,好像完成了一件使命,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我生完孩子後,外婆打電話說外公最近情緒很好,能吃一些東西了,雖然體重沒長,但氣色好了很多。

外婆見到伊娃的時候十分開心。她不停地誇讚孩子漂亮,很喜歡伊娃烏黑發亮的頭發。我抱著伊娃去房間看外公,外公喜笑顏開,看起來十分幸福。

吃飯的時候,我把伊娃放在外公的床上,用毯子墊好,讓外公可以剛好摸到小家夥。偶爾我悄悄過去看,發現外公一直和她說話,其樂融融。外婆更是喜上眉梢逢人就說:快來看我的曾孫女,多麼漂亮可愛的小家夥啊。他們周圍的朋友都是老人,看到小孩子特別高興,每次幾個老人圍上來看半天,誇半天。

外婆的一位鄰居,是一個教授。她那天遇到我們,摸著可愛的小伊娃,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她現在是多麼的可愛,我們曾經都這麼可愛過,而現在,我們都老了,醜了。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我感觸很深。我們曾經都是粉嫩可愛的小嬰兒,時間無情劃過,歲月在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我們也會變老變醜。所以,我們要珍惜自己存在的每分每秒。

時間實在太快,一眨眼我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再變成了一個母親。我想珍惜和伊娃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為再眨一眼,她就要長大變成一個漂亮的姑娘,找到她心愛的男人,有她獨立的生活,不再是我承歡膝下的小女兒了。我要在我們在一起的有限光陰裏,讓她感受到我對她無限的愛。

柏林

從外婆家出來,我們順便去了漢堡和柏林的朋友那裏拜訪。前幾次去柏林,那裏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我一直喜歡柏林,覺得那是個自由的城市,它文化自由的兼容性讓人很放鬆。

托馬斯小時候在西柏林住了近十年,經曆過蘇聯解體柏林牆的倒塌。每次他開車帶我在柏林城裏轉悠,會指給我看:這個是我的小學,那個地方我經常騎自行車經過。這些事情想起來讓人禁不住唏噓。那時候的他和那時候的我,怎麼都想不到今天一起遊柏林的情形。

柏林有很多我很想去的地方,比如說世界上最大的埃及博物館,裏麵有考古學家從埃及搬回來的整座金字塔,還有柏林動物園。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很多柏林動物園的節目,並沒有親自去過。托馬斯說等到伊娃長大一點我們再一起去,我聽了很不高興。托馬斯就折中帶我去了恐龍標本博物館。

這個標本博物館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博物館。裏麵的藏品十分豐富,單是海洋魚類就有八萬多種,也有一些熊貓標本,我最喜歡的是恐龍標本。托馬斯說他小時候經常來,因為那時候的小孩不要門票。

我站在十幾米長的恐龍化石下,突然覺得自己的童年生活實在貧乏。我們當時推著伊娃,托馬斯還給我買的學生票,不過售票處並沒有攔我們。我內心有些慚愧。一踏進博物館,我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很想在裏麵逛一整天。我在心底暗暗為伊娃感到幸福。

我大學室友羅的孩子比伊娃大兩個月。有一次我和另外一個室友張聊天,她感慨:進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是同一個起點,可是第二代的生活就不一樣了。伊娃比羅的兒子幸福很多,因為她生下來就有很好的經濟條件和教育背景。那時候我很不認同,覺得對孩子來說,物質條件和好學校其實沒那麼重要,母乳和母愛才能給他們最有安全感的童年。可是當我站在這個博物館的時候,突然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雖然我的童年也很幸福,但那是因為我那時候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樣學習和玩耍完美並存的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