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王老三的媳婦金麗花,我這裏得說一下他們的家事。別看金麗花人長得難看,卻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滿臉的雀斑集中擠在鼻子兩側,隨著她的一說一笑在不動的跳躍著。關於金麗花的緋聞在村裏有很多版本,都說她不僅跟沒有女人的光棍好,也跟有女人的男人好。由於看不慣王老三,嫌他窩囊掙不來錢,從嫁了他那天就後悔了,以至於連孩子也不給王老三生。據說,曾經有過兩次孩子都被金麗花偷偷打掉了,弄得兩人經常打架。有時,王老三氣得真想把婚離了,可是冷靜下來又一想,在這樣一個小山村一旦離了,有誰還會跟自己過呢?這樣雖然受著窩囊氣,可總比沒女人強,好歹衣服髒了還有人給洗兩把,餓了的時候還有人給做頓飯。所以,王老三一再妥協,最後形成了現在金麗花在家裏一手遮天想幹啥就幹啥的局麵。
為了打扮的更妖豔,金麗花還一再要求王老三想辦法弄錢去,不然沒錢的日子絕不能跟他好好過的。沒辦法,王老三就去我爹的礦上挖礦了。其實,也活該王老三倒黴,那天塌方並不大,隻是塌下來一塊大石頭,沒想到正砸在他的後腦勺上,就一命嗚呼了。要說這次事故,王老三是有責任的。本來挖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開礦前爹已向他們交待清楚了,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別是要時時刻刻把安全帽子戴好。可是,那天天氣熱,王老三就是不戴安全帽。別人還勸他呢,可他沒聽,我爹當時也沒在場,所以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雖然自知理虧,但金麗花在事故發生後,還是跑到我們家鬧了幾次。由於王老三是他父母的獨子,一家是從外地搬來的,在我們村裏很孤,他的父母現在已經不在世了,也沒個近親,所以除了金麗花也沒有別人來鬧騰的,這讓我們多少放心些。而從金麗花來我家鬧騰的來意看,她關心的也不是王老三的死,而是賠多少錢的問題。這樣,我們就有了心裏準備。隨後,在經過幾個回合的交涉後,金麗花提出至少賠十萬,我娘說最多出五萬,一直僵持不下,來來回回總不能了結。後來,金麗花放話,如果不賠十萬就是官司打到北京城也得賠。我爹一看這陣勢真怕弄到法庭上,那樣不僅賠錢,弄不好還得坐牢,最後在村幹部和村裏幾個有威望老人的說合下,爹賠金麗花八萬塊,私了完事。
為了湊這八萬塊錢,我們家能賣的都賣掉了,就剩下幾個人的口糧和兩間空空的房子。接著,爹又開始四處去借錢。
二姑在城裏居住,姑父在一家大企業上班,家裏條件不錯。二姑比爹小五歲,在一個家裏生活時兄妹中最小的,爺爺奶奶最疼她,什麼事也都順著她,以至於養成霸道、自私的性格,這一點爹心裏清楚。那天,爹去二姑家,二姑見爹去了,給爹做了可口的飯菜。可聽說爹要借錢時,一張胖臉拉的老長。
二姑說,“擱的書記不好好當,開什麼礦,捅了這麼大婁子。
“要不是這事,咱娘還健在呢!
“姑夫單位也不景氣,都快下崗了。
“她家也買了新樓,還貸著款呢!”
……
二姑的喋喋不休讓爹臉上直發燙,心中煩亂。好在二姑夫沒說什麼,爹才硬著頭皮吃了這頓飯。當聽完二姑的嘮叨後,爹才借到了兩千塊錢。爹感覺到二姑進城裏居住,兄妹之間地位懸殊了,距離也拉大了,要不是遇到這樣大的麻煩,打死爹也不會去求她的。
大姑的品性倒是不錯,但大姑在壩上,離我們這兒較遠,平時彼此較忙來往也很少。這次爹去了,大姑將家中僅有的四千五佰元錢拿給爹,讓爹解燃眉之急。
接著,爹又去了堂叔家,表姐家,姨哥家,表現出勇往直前,視死如歸的精神。經過爹的不懈努力,終於三千、五千、一千、兩千,百二八十地借來了。此時,距金麗花下達的最後期限隻差一天。最後,爹在新任村支書二幹羊的見證下,把八萬塊錢給到金麗花手中!
當爹處理完王老三的事情後,準備恢複采礦時,才發現礦口早被鄉裏封了。原來發生了事故後,村裏已有人報告到了鄉裏。
鑒於這件事的複雜,鄉裏也嫌棘手。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所以他們也未對爹采取措施。我猜想其原因不是看在爹曾當過書記的麵子,也不是在裝什麼大好人,而是怕把爹抓起來,沒人給金貴花弄賠償款。那樣,金貴花得不到錢,就會像瘋子一樣地到鄉裏、縣裏、甚至省裏亂告,沒準一級一級都會跟著受牽連,這一點他們比爹更清楚。所以他們雖然沒把爹抓起來,卻還是把礦口給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