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在辦完承包手續，交清了七湊八借的一萬元押金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鄉辦公室。心中無言的狂喜，象漣漪一波又一波地湧來，他暗暗說道：“文璐，瞧著吧！我會用事實來證明給你看的！”
辦公室裏，隻有他一人。這個小小的辦公室，隻三張辦公桌，也就是有三個負責人。而其中的兩個都是鄉裏委任的。
推銷員兼出納員——也就是他的副手小劉，是一個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子。見他如此風流儻倘的樣子，在佩服的同時，也不由地起了嫉妒之心。還有一位是保管員，聽說是個未出嫁的妙齡女孩。老書記說，往年的保管員都是有點頗辣和能見風使舵的成了家的人。他們對別人倒是很嚴格，可對自己卻是能撈即撈能貪即貪，現象很嚴重。所以，吃一塹長一智，今年換一種方式，讓未成家的姑娘擔任這一角色，或許因膽子小不敢做那些大勾當的吧！更何況這個姑娘去年在這裏當過工人，人緣還不錯也很誠實，所以覺得很適合這個職務。
說幹就幹，經過幾日整頓決定明天就開工。這位新廠長安排推銷員小劉去通知那位管理員了。
文璐，現在我到你們村來當廠長，咱倆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我現在不再是那位隻會嘻鬧、“不務正業”的無賴了。他得意之極，幾次想衝出門去找她，告訴她：“我是廠長，知道嗎？是一廠之長了！隻是隻是工作安排得緊沒時間去看罷了。心想，等開工之後不忙時再說吧！
他透過窗戶向門口看去，想瞧瞧那位沒出嫁的姑娘是什麼樣子。這種心或許是每個男子都會表現出來的不理智舉動吧！
真巧，他抬頭看時，恰恰小劉帶著一位姑娘進來了，他看到她的身影時，心裏一顫。但一種“不可能的心裏，促使他覺得來人不是文璐，而是有些眼熟罷了。
他本能地站起來，向門外迎出去。
“這是陸凱——廠長。”小劉見陸凱出來，忙向這位姑娘介紹。隨後又向廠長介紹：“這是小秦——咱們廠新來的保管員！”
秦文璐！怎麼會這麼巧！這該叫“冤家路窄”呢？還是叫“狹路相縫”呢？得！本來這都是他自己創造的，想在她麵前露露臉，不曾想天意竟把她們安排的更接近了。
她顯然也吃了一驚，茫然中臉微微紅了：“今年是你承包的？？？”
“噢，歡迎，歡迎，文璐！”不知為什麼他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對她的記恨早一掃而光，現在隻剩下了尷尬。
推銷員小劉見此景，隻是稍微一怔，就忙自己的去了。
“怎麼會是你！”文璐說。但她始終沒敢正眼瞧他一下。
他看著她。她還是那樣文靜，那樣一副似憂似患的神，因為她成熟！
“都是老熟人了，快進屋吧！”他打了一個客氣的手勢。
她走進那張沒放任何東西的辦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走近那個辦公桌，把一個椅子拉過來坐在了她的對麵，兩眼盯著她，卻不曾開口。
“小陸！你別這樣看我好不好。我開始工作了，不是嗎？”她臉一紅微微低下頭，用手搓著辮梢。
噢，她唯一的變化，就是看上去有點膽小，懦懦的。這一變化，也許是他正盼望的。因為這樣，他就有了廠長的架子，有了他的尊嚴。
“文璐！你不看我一眼，我是否變了？”他眉毛一挑，出乎意料地說出這話。
“別談這些！我們工作吧！”她抬眼望了他一眼，起身大大方方的甩了一下頭。好象剛才的那個文璐已被甩去了。
“不，回答我！”陸凱命令似地盯著他，不容絲毫的反駁。
“唯一變化的就是太自私、太自大了。好象別人都是你的士兵似的。告訴你，我絲毫不受你的管束，我是鄉裏直接任用的，而你隻有完成好你的上交任務，別的什麼也不用想！”她厲言厲齒地說。
他點點頭，又點點頭。忽然抓住她的手說：“告訴我，你和剛才的態度為什麼截然不同？你的思想是怎樣改變的？”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輕抬眼皮，盯了他一下又說：“我對誰的第一印象都和後來不同，明白嗎？”
“難道我還算第一印象麼？”
“當然！因為你不是以前的你，現在你是廠長的你！”文璐又甩了甩頭，開始到倉庫裏清點產品了。
他呆呆地怔在那兒，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是保管員，除了我和小劉，她就是這廠的負責人了，天呢？她為什麼就不是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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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