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殿前,幸世邈受百官逢迎。
四五品官階不高但也絕不算低,卻低三下四地跪在他麵前當人墩子。
幸世邈麵色冷了冷,狗搖尾巴也要看時候。
地上跪著的幾名官員察覺到他的不悅,急忙起身,還沒來得及抖抖官服上的灰塵,便先請罪道:“相爺莫怪...我們愚魯...”
幸世邈挑挑眉,也不言語。
所謂貴人語遲便是如此,他極少說話,一雙清冷的狐狸眼看人時卻極含威壓,總是讓人沒來由地心裏發怵。因此,許多官員在向他彙報上呈時,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與他對視。
幸世邈下了馬車,緩緩地走向百官最前之處,以整塊和田玉為底的皂靴與大理石磚相碰,發出清亮的聲鳴,與簌簌落下的雪極為相應。
他停在獨屬的位置,亭亭而立。天人之姿,風華清絕。
幸世邈一出現,百官都收起了方才的市井作態,按照上朝時的位列整齊端直地站著。
等待上朝的時候,有幾個大員湊到幸世邈麵前,想攀談些什麼,一開口便被幸世邈擋了回去。
“不必多說,朝堂上再論。”他聲音淡漠中帶著冷。
伏鶴距幸世邈大約十步遠,他出了列,衝著幸世邈的背影道:“幸相,不覺得自己太輕狂了些嗎?”
幸世邈聞言,側過頭瞥了一下伏鶴,那是極輕蔑的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
伏鶴望著他的背影,聽他懶懶的聲音傳來:“若非幸某改革,您這樣的寒門子弟,怕是一輩子都沒資格站在幸某身後妄加置評。”
幸世邈想起伏鶴和謝清晏的諫言中,有一條便是他堵塞官路,真是可笑。若非是他改革,伏鶴現在應該在鄉間種地。不過他的改革也有弊端,能讓這種蠢貨中探花,未免荒唐了些。
此言一出,伏鶴怔怔地看向幸世邈,指向他的手指輕輕地抖。
身邊一名同階的官員垂眸嘲道:“伏大人不覺得自己太不識好歹,恩將仇報了嗎?”
一語雙關,這話說的是伏鶴,也是謝清晏。
幸世邈在朝中很得人心,謝清晏與伏鶴兩人欺師犯上,百官多有不平。現下謝清晏已經被關進宗正寺,他們自然隻能拿伏鶴出氣。
許多彈劾伏鶴的折子都被幸世邈壓了下來,伏鶴現在還能站在這,全仰仗幸世邈...而他還出言不遜。
又有幾名官員替幸世邈打抱不平,對伏鶴指指點點。
讀書人罵人既陰損又戳要害,伏鶴聽得滿臉尷尬,一言不發。
倒是幸世邈開口製止了,淡然的神情像是一切都與他無關:“好了,不必和他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