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伏鶴一張臉由黑轉紅再轉白,神情複雜,卻沉默著不敢說什麼。
他從前之所以敢放肆,一是吃準了幸世邈不是平白無故就針對人的奸臣,並且從幸世邈的用人風格來看,幸世邈用人先看心術正不正,再看聽不聽他的話,最後再看能力如何。
他從前裝作直臣,便是吃準了幸世邈不會因被冒犯貶斥他。
二是謝清晏信任他,幸世邈好歹會顧忌幾分謝清晏的麵子。
沒想到,謝清晏的麵子如此之小,幸世邈當著他的麵,就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伏鶴沉默著,倒是謝清晏急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原本壓住的聲音拔高了些:“幸相!你是不是應該學會尊重朝臣?”
伏鶴沒想到,麵子如此小的謝清晏,敢對她的唯一依仗這樣說話。
現在還未開宴,他們身邊的座位還是空著的,仗著無人,幸世邈說話也輕狂了些。
幸世邈又淺淺地抿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地回道:“蠢貨。本相要是不尊重他,他還在潁州種地呢,是吧?伏大人。”
最後三個字充滿了威脅的意味,縱然伏鶴厭惡幸世邈,在感受到他言語中的威壓後,也不得不開口說:“幸相說的是。”
君子,能屈能伸。
倒是謝清晏懵了,難以置信地看向伏鶴:“伏大人,您怎的向他低頭?”
伏鶴抬眼,無奈地看向她,眼神中的意味是——其實你也該向他低頭的。
謝清晏卻品不明白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湧動,隻當伏鶴是受了委屈,便忿忿地看向幸世邈。
幸世邈不想和傻子計較,看也不看伏鶴,話卻是對他說的:“伏大人,給殿下講講,你為什麼不演直臣清流了?”
伏鶴臉色格外難堪起來,小聲道:“殿下,別為了臣與幸相置氣。”
謝清晏剛想說什麼,伏鶴便看到幸世邈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說:“你個探花郎,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本相讓你解釋,你跟殿下裝什麼委屈?”
“幸相,您怎麼...”謝清晏想說什麼,又被他冷厲的眼神堵了回去。
伏鶴被幸世邈說的又羞又愧,垂著頭,卻又聽到幸世邈說:“怎麼?伏大人是真想回家種地?真不做你那靠當鷹犬走狗升官發財的夢了?你猜猜,本相想讓你滾出朝堂,他能不能保住你。”
謝清晏以為這個‘他’指的是自己,伏鶴卻知道,幸世邈這個‘他’指的是謝清平。
伏鶴吐出一口氣,神情冷淡卻又視死如歸,他對謝清晏說出了實情:“殿下,其實臣是奸佞小人。”
謝清晏微怔,看了一眼幸世邈又看看伏鶴,安慰道:“伏大人,本宮理解您。”
幸世邈嗤笑一聲,轉過頭再也不說什麼。
蠢吧,她就蠢吧,蠢到最後吃了虧,她收不了的場、還不完的賬都得他來結尾。
他真是欠了謝清晏的。
幸世邈餘光瞥見謝清晏禮服下的小腹,想到今日是月中,按理說她應該來月信,若是沒有來,那就是...
要有皇長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