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太太說完。
梅枝臉頰燒得滾燙，視線飄離。
她還沒想過，這麼早就嫁人。
梅老太太觀察著梅枝的神色，以為她沒什麼自信，連忙安慰。
“你啊，從小就沒什麼個性，受欺負也不知道反抗，吃虧也不說。將來把你嫁給你爺過命的老戰友孫子，俺才安心。”
今天要來的老首長和梅老爺子交情匪淺。
梅老爺子曾經救過對方的命。
還不止一次！
如果梅枝嫁過去，不說別的。
這位老首長一定會護著她，不讓她受委屈。
看到梅枝不自在的模樣，梅老太太不由一樂。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俺們枝枝也知道害羞了。”
在梅老太太的調侃聲裏，梅枝出了門。
寒風中冰雪紛飛，雖然吹得臉不再發熱，但更顯得通紅。
張桂花就在院子裏，看到梅枝穿著新的大襖，臉色又紅紅的，馬上就明白了。
她跑過來，一把拉住梅枝的胳膊，“你知道今天你爺的老戰友帶他的孫子來相親了？”
梅枝點了點頭。
張桂花把她拽到屋子裏，伸手就想扒她的軍綠色大襖。
“這襖真好看，今天先借你二姐穿穿吧！”
張桂花一邊嘀咕著，一邊已經解開梅枝的第一顆扣子。
梅枝像隻小鹿一樣，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擋住張桂花的手，著急地打了個手勢。
這是奶為我親手做——
還沒說完。
張桂花大力揮手，打掉了梅枝的手背。
“俺哪能不知道這是你奶給你的，老太太就是偏心。”
梅枝的手背紅起來了，眼圈也微微泛紅。
她捂住手背看著張桂花。
張桂花毫不在乎，瞪她一眼。
“怎麼了？借大襖給你二姐穿一天有什麼？你這孩子啥時候變得這麼小氣。”
梅枝緊緊握住大襖的下擺。
她說不出話，心裏卻在反駁。
這不同，這是奶親手給她做的。
這是她兩段人生裏第一次擁有家人做的屬於她的衣服！
不是孤兒院裏，那些好心人捐贈的泛白的衣服。
也不是撿的兩位姐姐穿剩下的，打滿補丁的衣服。
這是她的，嶄新軍綠大襖。
張桂花看著梅枝這樣倔強，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高聲叫她的名字。
“梅枝！”
“你今天怎麼了？難道你以為你穿上這件大襖，人家就會看上你了？”
“那可是軍隊裏的大人物！你以為人家的孫子會娶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嗎？”
啞巴二字，無論多少回，都能深深刺到梅枝內心深處。
她皙白的麵孔又失去了幾分血色，瞳眸微微顫抖。
粉嫩的嘴唇咬出了泛白的月牙印。
張桂花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算了算了，你非要穿，那就穿上吧。趕緊去洗茶碗。”
張桂花命令完，轉身就走，嘴裏還在碎碎念。
“反正人家也瞧不上你！”
“等到時候你別哭著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