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珍急不可耐。
肖肖卻沒回應她,還杵在門口沒動。
這讓梅珍多少有些尷尬。
肖肖為難得臉都漲紅了,“大姐,我接到我營長的命令隻有一個,這實在沒辦法再捎你們倆了。”
“叫誰大姐呢,你跟誰大姐呢?別跟我套近乎。”
梅珍脾氣發作,六親不認,她一掀手,插著胖乎乎的腰,威脅道:
“我都說了,我是你們營長的妹妹。你敢不捎我?你還想不想幹了!”
肖肖在四九城的四合院裏長大,鄰裏和睦。
他還沒見過像梅珍這樣的鄉下潑婦,一時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梅珠拉住梅珍,對肖肖再次柔聲細語地說:
“不好意思啊同誌,我這姐姐脾氣急性子直,有時候說話不經腦子,你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我們隻是想搭個便車,去軍部找個人而已。”
“就算我們不是梅營長的妹妹,隻是普通的人民群眾,我知道像你這樣真心實意為人民服務的同誌也會捎我們一程的,對吧?”
這麼大一頂高帽子扣下來。
肖肖不知不覺挺直脊背,手指垂直緊貼褲縫處,站出非常標準的軍姿。
“當然,為人民服務,我們義不容辭!”
說著,他小跑到院子裏,把車門打開。
這樣一來,梅珍梅珠姐妹倆也如願坐上了軍用汽車,和梅枝一塊兒前往軍部。
梅枝是個啞巴,全程都插不上話。
她隻能抱上一袋地瓜幹,跟著坐好。
梅珠坐在副駕駛上,往後瞥一眼梅枝。
頗有優越感地問:“枝枝,這是你頭一回坐汽車吧,稀罕不?”
胖乎乎的梅珍一個人占了後座的兩個位置,搖頭晃腦地炫耀:
“這是我們第二回坐汽車了,待會我先下去,教你怎麼開車門。”
梅珍和梅珠的舅舅,也就是張桂花的親弟弟混得不錯。
他就在四九城的棉花加工廠裏頭當司機。
上回偷偷把小轎車開回縣城辦事,梅珍梅珠都偷摸著坐過一回。
興奮得倆姐妹好幾晚都沒睡著覺,總是在回味那滋味。
今天她們在梅枝麵前特意擺譜。
心想梅枝這從小在農村長大的丫頭肯定要被這稀罕玩意兒唬住。
先鎮鎮她的威風。
別以為到了四九城,有個當營長的親大哥,就了不起了。
……
梅枝沒搭理梅珍和梅珠。
她反正不會說話,所以有沒有回應都無所謂。
雖然上輩子在孤兒院長大,但汽車對於梅枝來說,實在是司空見慣的東西。
她更好奇的,是車窗外的街道。
現在的四九城和她上輩子在孤兒院的電視裏看到的大不一樣。
街道並不寬。
騎自行車的人有不少,總能聽見叮鈴鈴的車鈴此起彼伏。
走路的人則更多,人們穿著厚厚的棉襖、毛線帽子和手套。
有的手裏拿著熱氣騰騰的包子,有的在路邊攤上買著烤紅薯,一邊吃一邊聊天,嗬出白霧。
在街角的報刊亭前,人們圍著看著最新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