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擁擠,梅枝的呼吸變得急促、灼熱。
她暈頭轉向的,任由自己被拉著走。
對那個聲音莫名信任。
等到了醫院裏空曠的走廊盡頭。
她才看清是誰,並且嚇了一跳。
竟然是沒多久之前在軍部見過的,陸庚禮。
他可能是一個人來看病。
身後沒有像剛剛那麼多的跟班。
軍裝還穿著,被擠得也有點皺皺巴巴。
但他看上去還是那樣周正挺拔,俊朗無比。
梅枝小臉紅撲撲的,灼熱綿軟的呼氣都灑在他軍裝胸口的位置。
她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還很近。
連忙後退,耳尖也紅,低著頭比手勢——
謝-謝-你。
陸庚禮客氣地回:“不用謝,舉手之勞。”
聽到他的回答。
梅枝抬起有些驚訝的小鹿眼。
他居然看得懂手語。
不過,她當時也聽到了王佑麟的告誡。
所以雖然對陸庚禮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她招惹不起這樣的人。
梅枝想了想,乖巧地遞出手裏那包地瓜幹。
她抬起手示意:
當-做-謝-禮。
陸庚禮唇角微勾,接過那包地瓜幹。
梅枝一直揣得很緊,所以袋子上還沾著她綿綿軟軟的熱意。
陸庚禮長指狀若無意地撫過,又掂了掂其中重量。
“這麼多?”
梅枝擺擺手:
不-多-的。
怕他嫌棄自己的好意,梅枝又擺動著纖白手指比劃:
是-我-自-己-曬-的-地-瓜-幹,很-幹-淨。
“我知道。”
陸庚禮嘴角挑了挑,把地瓜幹隨手拿著。
“隻是你這謝禮不菲,看來我剛剛的舉手之勞還不夠。”
梅枝一臉懵懂地看著他。
他的話,她一句都沒聽懂。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陸庚禮手臂伸過來,直接拿走她手裏的掛號單。
“在二樓1209是吧,走,我帶你去。”
原來,他居然要帶她去看病?
梅枝臉上一燙,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邁著大長腿走向樓梯了。
她的掛號單在他手上。
她不得不快步跟上他。
梅枝想跟他比劃,她一個人可以去看病。
可他壓根不看她。
她根本沒有機會比劃。
梅枝伸出手。
指尖剛觸到他堅硬的衣角,就又被燙到似的,收回來。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踏實,極有安全感。
也很好看。
梅枝咬著唇角,她覺得,這個陸庚禮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可怕。
他似乎是一個善良好心的人。
可是,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麻煩他。
他們又不認識,他還是個大忙人。
心裏幾番鬥爭。
梅枝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就不知不覺走到了掛號的門診處。
因為失神,她漂亮的瞳仁有些渙散。
陸庚禮敲門進入,穩步走到醫生麵前。
“您好同誌。”
他遞出掛號單,又轉身看向梅枝。
“枝枝,過來。”
他的聲音特別好聽,念梅枝名字的時候,仿佛咬字都變得特別。
梅枝耳尖一燙,心跳也停了一拍。
她愣愣地看著他,忍不住比劃: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剛問完,梅枝的耳朵就更紅更燙了。
掛號單上就有“梅枝”兩個字。
她覺得自己表現得有點不聰明,頭埋得低下去。
因此便沒有看到陸庚禮臉上一刹那的複雜神色。
他已經確定,梅枝是真的把他忘了。
以前都不知道小東西這麼沒良心。
竟然把他忘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