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掛完電話後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的衝擊力太大了,他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閉上眼,他一會兒想到郝好奶奶昨晚給他打的電話,一會兒又想到老人那破碎的屍體……
他是個醫學生,屍體之類的自然是不怕的,可郝好奶奶的屍體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隻要一想到那個人變成那麼破碎的幾塊有一部分一原因是因為他,虞燦就無法淡然處之。
他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空調被裏,腦海裏又想起郝好兩眼無神地說自己是爛命一條的模樣……
“嘖……”
他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想要讓自己的大腦放空。
還有3個小時他就得起床了,他得抓緊時間讓大腦休息一會兒。
可任憑他怎麼努力,郝好那絕望空洞的眼神總是定格在他的腦海裏,惹得他心煩不已。
他猛地起身坐了起來,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點開訂票軟件,把後天的機票退了。
幸好大學開學晚,虞燦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讓郝好獨自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間,他決定多留一段時間。
虞燦自己知道失去至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郝好和他又不一樣。
郝好身邊再也沒有別的親人和朋友了,就虞燦所知道的情況,他恐怕就是郝好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說的上幾句話的人了。
虞燦向來和別人都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很害怕和人產生深入的糾葛,更別提去當別人的救命繩索了。
他自己都自顧不暇,自然也沒有那種高尚情操去拯救別人。
可郝好不一樣。
郝好……
他太可憐了。
可憐到他這種鐵石心腸,冷血無情的人也覺得於心不忍。
更何況,他還欠他一筆無法償還的債。
虞燦給他媽發了一條微信,簡單說了一下他要晚點回去的事,然後又重新躺回床上。
再閉上眼時,他腦海裏又浮現出郝好那張仿佛天都塌下來了的樣子,他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行了小可憐,哥睡醒了就來拯救你,你就老實點兒吧。
也許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虞燦之後還真平靜了下來,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就是鬧鍾響的時候了。
虞燦猛地睜眼,拿起手機一看,5:30,還好,沒睡過頭。
他趕緊爬起來洗漱,上廁所,十分鍾不到就出了門。
等他買完早餐火急火燎地來到郝好家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院子裏躺在地上,抱著骨灰盒了無生氣的人,虞燦嚇得臉都白了!
“我靠,郝好!你他媽別跟老子開玩笑!”虞燦嚇懵了,一腳直接將小院的木門給踹開了。
他四肢發軟地衝進院子裏,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正要飛奔撲到郝好身邊,結果郝好聽到了他弄出來的動靜醒了過來。
“……”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都愣了一下。
“你他媽……”
“你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聽到虞燦的話頭,郝好有點茫然,剛醒來的他還有點懵,不知道這大清早的他又做了什麼惹虞燦生氣了。
他歪過頭看了一眼隻剩最後一根螺絲釘還頑強地掛在籬笆上的大門,心裏有些無奈。
這個人怎麼這麼愛生氣?
抑鬱症難道不是應該很憂鬱,很安靜的嗎?